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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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那是民国的第几年，家里来了位客人。

长衫在身，脸上褪去少年的稚嫩，我远远的站在客厅里瞧着，观察着来人，直到先生叫我，我方从书房出来，在先生的介绍中我们交谈着。

是先生儿时的玩伴，连年战乱，一路颠沛来了北方。

我听着先生和那人在客厅的聊天，先生的笑声环绕在厅中，我知道，他最怀念的童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从前，他不似现在般肩负着堆积的压力。

他讲话客气又礼貌，先生留了他在家里，让我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

因为儿时的情谊，先生对他十分信任。我不止一次想要旁敲侧击地提醒他，先生身份特殊，实在不该如此留一个生人在家。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我的担心但愿是多余的。我一次次在书房，在家中各处与他碰面时对上的目光，他都表现得十分完美。可我分明觉得他的眼底，存留着他藏着的野心。每每想起，我心中的寒意便四起。

不知是女人的第六感太强，还是我的太准。我总觉得他的到来，看似避难，实则就是要取代先生而代之。

这份不安，我太怕会被得到验证。

先生对他的信任更令我焦急。寒冬的夜晚，雪下的飞扬，窗外的大风，我等回了我心心念念的先生。

风尘仆仆，我感谢上苍，将他平安从战场送回。战势凶猛，炮火四起，没过多久已然濒临两座城之外。我们所处的城市，转瞬便要成为敌人囊中之物。我看着先生日日回来的越来越晚，看着家中找先生的人俞来俞多。

我担心的日子终于要到了吧…

先生终于还是亲自去往了前线，我明白的，城若失守，以他的性子，便是最后一刻也会与战士们一同守在城门赴死。战况不容乐观已是必然，军需权，粮食运送权已被敌人夺去，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我看着年龄还小的儿女，忍着心中难掩的不舍，将他们托家中信任老人带去安全的去处。

我重新拿起多年不用的枪，在空空的房子等待…木质的地板，黑棕色木质家具的底色，笼罩着房间，如同我此刻的心情，肆无忌惮的蔓延着…

我销毁了先生来不及毁去的机密信息，他就算无可生还，我也要守好他的清白…

很好，来的正是那人，我看着他的脸，再看着他的眼睛，时光似与他初到的那日相折叠。

没有半刻犹疑，清响在空旷的房间响起:“这记巴掌，合该你受，你记得你的下场，绝不会好过”。

凭借着从前的训练，在巴掌响起的同时，他踉跄跌倒抬起头的下一刻，我的枪声相伴而起。

我慢慢低下身，一字一句将话刻在他的耳朵里:我不会就这么结束你，接下来不知道还会活多久的你，便永远在黑暗中忏悔。

我看着他双目中的鲜血洇出，推开窗子，将他自二楼的琉璃窗丢出。

阳光刺眼的很，光线反射，是最后的暖…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