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大佬,规则上说夜半三更最好不要到外面,我们这样去真的好吗?”江若言瑟缩了一下脖颈,站在前头的时俞解释,“你今天也看到了,这个副本再待下去估计会崩溃,你之前不是说这里有井吗?带我去。”
漆黑的夜景中,两道身影在血轮下照耀着轮廓。
“就是这了,上次来的时候是白天,你们的茶水就是在这口井打的。”江若言娓娓道来。二人一同躲匿在屋檐上,打量起陌生的庭院,这里是离大堂最远的地方,且在村子的最边缘,平常人也不会来这种荒凉地。
庭院里除了一个上了锁的老屋,连接着长廊直通井口边的杂草地,唯一的大门也被锁上了,不然二人也用不着翻墙。
一个翻身,时俞走到老屋前,摸了摸门锁,已经积了很厚的灰,而走廊的凳上很干净,说明有人来,但却不碰这个屋,很奇怪。
江若言给自己鼓气,小心翼翼地探索起庭院周边,角落里有一个小水池和木盆,还有淡淡的洗衣粉味。
女人的衣服?看来这里的主人是个妇人家,有血?我不会眼花了吧?
嘶哑的声音从井口中飘荡起,如断了线的声带,“救我……救我……我需要你…”
“快来啊,这边…救我……可怜人啊……”
江若言身形一震,这种情况下好像只有两个选项,在选择无视或去找时大佬的方式中,他选择了提着刀去问候。
另一边的时俞已经很轻松的劈开了门锁,屋里没有灯光,无奈,他只能摸黑去把窗户升起,让月光洒进来。屋里的陈设很朴素,一张床和一个柜子,都是木制的,像是八十年代的人才会用的,此外,还有一个梳妆台。
他挪步走了上去,镜子被灰尘遮住,面前有一个匣子和一柄梳子,可以确定是一个女人,抽屉被锁住了,正打算用物理法则,手却不可遏制的去抹镜面。
怎么回事?
弹幕一阵惊吓,
“啊啊啊啊啊!不敢看了!”
“这个副本的诡怪真会玩,我记得攻略中没有这一段啊??”
“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问题是连时大佬都被控制死了!!!”
“看来时神是蔑称呵呵~~”
“不会要狗带了吧,话说刷新的副本好奇怪啊,上次没有这个屋才对。”
时俞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右手,左手翻开刀鞘,但当他看到镜中的自己时顿住了。月光不知何时更加璀璨夺目,霎时间照亮了整个屋子,时俞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住。
他今年17岁,镜中的他更加稚嫩,更加年轻,头发乱糟糟的,嘴角带着鲜红的血,眉毛上有一道细长的疤,双眼无神,只空洞麻木的握着刀。
那是四年前的他,13岁的时俞!
镜中的孩子面无表情,凉薄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连带着不堪的过往,
“你怎么还能活得这么坦荡?你为什么站在我的对立面?难不成让小言的死白流了?!你不要忘了你现在能好好的活在这儿,是因为谁!”
“你比我更清楚应该怎么做,你忘了那群畜生是怎么做的吗?你为什么……还不明白!”
屋外传来打斗的声音,毫不意外,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
“拿上你的刀,杀了他们。”
这时连弹幕也静了声,无一条评论在讨论,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其中无一不暗含着,时俞的过往……
少年只是轻笑,他似是自嘲,薄唇轻眠,“你说的不错,不过那是四年前的我,会置之不前,但17岁的时俞,不会。”
一刀劈开镜面,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翻窗而出,对着拿匕首的江若言,喊了声,”趴下!”
江若言:?
受挫的女鬼正打算偷溜回井,却被冰冷的锁链缠住脚踝,碰上硬茬了!
江若言得意洋洋的跟时俞邀功,“时大佬,我的道具还是挺管用的吧?”
时俞淡淡点头,随即一把刀架在她的脖颈上,“聊聊?”
女鬼被迫与二人相对坐在屋中,认命开口,“说吧,想知道什么?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月圆消失之后我就要强制回井中。”
“那你还挺惨。”江若言打趣。
“我就是个NPC,推剧情,懂不懂?鬼知道今天遇到硬茬了。”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双腿,“你腿怎么了?”时俞研究着抽屉上的锁,一边注意着这边动向。
“被打折的。”
“你们诡怪还搞残杀。”
女鬼昂着头,一脸愤然,“谁和他们是诡怪?我可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坏鬼!生前也是个好人,懂不?”
江若言听的一脸懵逼,“你是上一批的玩家吗?现在这个副本已经强制到让玩家成鬼了吗?”
“才不是!你听好了,我生前是被拐到靖村的,这个村子的人才没你想的那么善良!”女鬼将头发拨开,露出一张残损的脸,“看见了没,人类的脸,没伪装。”
时俞立马问道,“你说你是被拐的?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我不记得原本的名字,但大家都叫我小满,我并不属于这个村子。与我一同被拐来的还有好几个姑娘,我们原本是想一起逃的……但是失败了。”
他点点头,故事大概是捋清楚了,也就是说这个靖村是个拐卖犯的窝点,想到这他的心不由揪了起来。
“那个道士呢?我玩到现在就没有见过他,他是你们之前就有的吗?”江若言恳切的提问,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但很可惜,小满知道的线索有限。
“我要走了……还有替我向蓓姐问好……”
蓓姐?没等江若言问个明白,对方已经化为灰烟而去,房内的古董钟在此指向三点,时俞已经劈开了锁,说实话,这个实在有点麻烦。
里面是一个日记本,大概浏览了一下,随即将日记本抛向江若言,“你自己看吧。”
“嗯?”
看完之后对方的嘴型成了个O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真不是人啊!”
“本来就不是。”
日记里大概讲述的是以主人怎么被拐,以及带着两个姑娘逃脱的计划,一个是小满,另一个是叫雨霜,看起来她们年纪都很小,可是就快要成功时,屠夫像是提前知道一般,在林中抓到了她们,押回去残忍杀害了。
但奇怪的是,日记的最后一句话,:我始终不愿意相信是她做的,可最后她瑟缩的躲在帘子后,她不想我走……
也就是说计划失败另有原因,但那个她是谁?日记主人好像并不愿意接受,还有一个人,蓓姐是谁?
古董钟再一次响起,像是催人命的弦,时俞看着日记本,想了许久,“江若言,把这个给严和光,让他们去找那个‘她’。”
“他们会同意吗?”
“会,就说是我说的。”
——
第二天,
一男一女突兀闯入一户房门,“屠夫先生,你在家吗?”
正在劈柴的屠夫有些无语,这一两天怎么老是有人找他?索性视若无睹。
一只手却搭上了他的肩,入目是少年清秀的脸,“我们正找你呢?”
屠夫毫不客气的甩开,“你谁!”
对方慵懒的反问一句,似在挑逗,“别生气嘛,你认识蓓姐吗?”
却传来屠夫更为猛烈的进攻,一柄斧头狠狠砸过,而严和光只是微笑,一阵铃声响过,屠夫没来由的身体一软,脑子立即镇定下来,双腿跪了下来。
“不用动粗,我只是想来找个人,你有孩子吗?或者妻子?亲人也行。”
“我……”
“你是怎么知道她要逃跑的?嗯?”
“……滚”
妍嘉音进入屋内,翻腾许久,只找出一个双面鼓,“看来他有个孩子,这做工不是买的,很细致。你妻子做的?”
屠夫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精神被控制了,根本不听反应,现在的局面非常被动。
“我们谈谈。”
严和光松了口气,“早这样不就好了。”
相较于这边的风平浪静,另一边的崔沛就没那么好受了。
林中的阴影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视野也有所障碍,在这片朦胧中,一双血红的爪子划过,崔沛反应过来借助竹杆反跳到远外,左肩膀渗出血。
林中想起骨头咯吱咯吱的声音,女鬼仿若一个提线木偶,匍匐在地,四肢以及快的速度在林中穿腾,空洞的眼珠死死盯着地上的人。
“哈哈哈……食物……”
明广提着斧头直冲而上,马上与女鬼纠缠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花香,粉色的花雾在林中愈演愈烈。
“就是现在,快砍她!”
花粉涌入鼻息的一刻,女鬼像是失去控制的木偶,静止在原地不动。砰的一声,斧头砍过脑袋,传来浓烈的血腥味,但也就仅仅一瞬,女鬼机械的双手摸去脑袋,再重新拼接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崔沛只感觉脊背发凉,“这是什么鬼东西?!明广,快走!”
明广见情形不对,拿起斧头死拼,“你先走!找那小子过来,他办法多!”
“谁也别想走。”女鬼机械的话一字一顿,爪子再次抓去,而这次对方学聪明了,只要保持好距离,基本伤不到,现在只能拖一阵是一阵。
“明广大哥,帮个忙。”
这声音一出现,他就知道是谁了,毫不犹豫的去吸引女鬼注意,又从背后狠狠砍了她的脑袋,但斧头却被吸住拿不出来。
“我艹!这个副本的诡怪业绩超纲。”他不忘吐槽一句,可以说是气的咬牙切齿。
江若言的匕首横空飞来,无数的锁链拔地而起,缠住女鬼的身子。脖颈划开,空中的隐密丝线也断裂开,女鬼的愈合一下停止,有些无助的盯着东边的方向。
崔沛从后头匆匆赶来,幸好及时,不然就要出大事了。眼神敏锐的发现了红线,有些不敢置信的多看了几遍,“这个副本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什么意思?”明广和江若言异口同声,说实话,他们俩都不太了解道具一类的。
崔沛缓缓解释,“这个是傀儡丝,按理说道具是禁止使用的,可怕的是对方并不是我们这边。”
“我们…不,是所人!有大麻烦了。”
——
“游哲,我们这么做不太好吧,毕竟这是人家的闺房。”任由李丰茂怎么劝说,游哲就算是个只有自己程序的机器人,径直往大地主家走去。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去地主家?”
游哲依旧不答,终于在一扇墙面前停下,“翻墙。”
“??”
虽然他想劝对方停下,但显然无奈已经翻了。俩人偷摸来到房梁上,正当李丰茂在想要怎么带对方一起溜时,底下来人了。
一个身材圆润娇俏的女孩走来,可惜的是她的脸格外苍白,毫无血色,“父亲,我不想嫁!你是想让我去死吗?!”
“这怎么能呢,我的宝贝女儿,都是村长那老头一意孤行,你再给我点时间。”一个圆润肥胖的男人柔声哄着。
“那你说怎么办?”女孩大有一副不说就死给你看的态度,地主诡异一笑,“没事,我已经找人替了你,就是那个跟你同龄的阿漓。”
“不过一介贫女,我们能给她八抬大轿,就已经是最大的福分了,人家哪敢不答应呀?”
“真的?”女孩狐疑的反问。
“千真万确!”
此时的李丰茂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有蹊跷,随即满怀佩服的看向游哲,你真是个天才!还没等他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口,只见对方阴侧侧的转向他,笑了!
吓得李丰茂一个激灵,这家伙发什么疯?
可游哲下一句开口如宣判了死刑,“游戏结束了。”
一根麻绳猛得抽出,套向他的脖颈,李丰茂立马往向下跳,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
可对方力气之大,只用一只手就勒住他的衣服。
李丰茂正打算来个鲤鱼打挺,却没想到,女孩和地主以极其诡异的微笑望向他,昂起头,两只手分别死死拽着他的两个裤腿。
一根绳子终于是套在他的脖子上。
仰头看见游哲在笑。
【玩家李丰茂,宣布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