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尔泰得了假期，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陪霜月。本来想了好多的点子，想带她去茶楼听戏，去草原骑马。只可惜一场绵绵细雨把他们连同紫薇尔康都困在了家中。

霜月其实不是很想和紫薇尔康待在一起，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感觉像是桂花糕放多了糖，让人腻得慌。

霜月只稍稍坐了一小会儿，就找借口钻进了厨房里，尔泰找借口也跟去了。一是他确实受不了他哥哥那满口的情话，二是好不容易有时间可以和霜月接触，他怎么可以放过呢！

“今天做什么呀”尔泰笑着问霜月。

霜月清点了一下小厨房的材料，自从福晋知道她喜欢做吃食之后，就专门在她和紫薇的院子里开了一个小厨房，由着霜月折腾。

“昨儿，我看见花园里的海棠开花了，今天又下了雨，海棠经雨胭脂透，就做海棠酥吧。”

“另外福晋昨天送来的碧螺春，我不是很爱喝，就做成碧螺春卷吧，外皮酥脆，茶香四溢。两个一个甜腻，一个清爽，搭配着吃刚刚好。”

尔泰还真不知道，碧螺春都可以用来做糕点。

“碧螺春做出来的，我一定要尝尝，一定很好吃。”

“那是当然了”霜月对自己的手艺还是信任的。

碧螺春卷做起来不麻烦，首先就是要把茶叶做成茶粉，这样的事刚好有尔泰，霜月也就毫不客气的使唤人了。

也就是这次帮忙，霜月才发现，尔泰竟然还挺心灵手巧，帮起忙来也是十分娴熟，不像小燕子，每次说是帮忙结果弄的厨房一团糟。

尔泰喜欢看霜月专注做一件事的样子，她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很虔诚，就是虔诚，这个词尔泰想了很久。

无论是下棋还是做糕点，她一旦进入这件事，就会自动忽略周围的任何事。她对待手下的糕点就好像对香客参拜的神佛，仿佛那些糕点也有生命。

尔泰又回想起那天自己与霜月对弈，她拿着棋子久久没有决定下在哪里。紫薇上前提醒倒也被她赶走，说要靠自己。

结果没过一会儿……

“你不能下在这儿”

“为什么”

“因为我要下在这”

“哦，那我换个地方”

……

明明是那么不讲理的话，被她软软的一说也没了任何的攻击力。在那时，尔泰很想告诉霜月，你不用那么绞尽脑汁的想，因为我会让你赢的。

两人进了厨房半晌，端出来了两种糕点，霜月端着盘子，亲自给大人和福晋送去。

福晋偏爱海棠酥，香甜可口。大人则更喜欢碧螺春卷 有淡淡的回甘。

夜色昏暗，宅子得各条路上也已经点上了灯。月色朦胧，繁星点点。

霜月睡不着觉，想到了古人说的，灯下看美人月下看花。这灯下看美人，霜月早就体验过了，毕竟自己和紫薇住在一起，天天都在灯下看紫薇这个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的美人。

这月下看花，霜月想趁着月色正好去欣赏一番。

学士府的花园很大，种的花卉树木也不少，霜月找了个亭子坐下仔细欣赏。

清丽的梨花，娇艳的月季，灼灼其华的桃花，还有玫瑰、栀子、迎春、百合……各有各的美丽。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只可惜，这花园里灯盏太多，并不能真的算的上月下看花。

霜月在心里慢慢的描绘那个场面，月下看花也看不真切，只有这暗香浮动留给人无限的想象。

“还没睡？”

霜月一回头，原来是尔泰站在身后。

“看着紫薇，我觉得我偶尔也需要诗意一点，所以来体验月下看花啦！”

“你很羡慕紫薇？”尔泰声音低沉

“羡慕？有一点吧，她知道自己是谁，虽然她现在身份不明。”

好吧，尔泰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期待霜月能有什么别的想法，他刚才还以为霜月在羡慕紫薇和尔康的情深意重。

看着面前的人，霜月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当初崔师傅捡到我是在苏州，后来才带着我到了北京定居，听他说我的包袱上绣了生辰八字、名字以及我名字的出处，但是没有姓。”

尔泰就这么坐在那里安静得听着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用心得给我取了名字，却不肯赋予我姓氏，最后又抛下了我。”

“崔师傅不肯让我叫他爹，他也走的早。柳青柳红要担负大杂院的生活，后来大杂院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俩也并不能给我太多的关心，很多时候都是我和小燕子两个人相互依偎着过日子”

想到从前的日子，霜月还是忍不住心酸难受。

“冬日柴火不够，我们就睡在一个被窝，死死得抱在一起，一碗粥我们分着喝，一块肉我们分着吃。”

说完这些霜月哽咽了，她和小燕子相互依偎着度过了童年、少年那段极其难熬的日子。

沉默一段时间后，突然，尔泰听见霜月轻轻柔柔柔的唤自己的名字。

“尔泰，如果可以多看顾一下小燕子吧，她走到现在实在不容易。”

听着霜月的讲述，尔泰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看见她的眼泪，他很想轻柔的拭去，最后生生忍住了，却没想到霜月说这些，只是为了让自己多看顾小燕子。

尔泰有点生气于霜月得不解风情，又无奈于她的不解风情。

“霜月”尔泰的声音比以往都要温柔，温柔得好似能掐出水来“比起小燕子，我更心疼你，我……也更想看顾你”尔泰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话说的清楚一点，不然只怕霜月想破头都想到那一层。

霜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抬起头望向尔泰。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也看不真切，但不知怎么，霜月就是能够感受的到他那一双眼睛里的炽热。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明白的。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了，城西的糕点摊，从一年前开始我就在那买点心了”

霜月看向尔泰，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一开始为了摸准你的规律，我每天都去，后来知道了你三天来一次。我把你摊子上的点心都买了个遍，最常买的还是……红豆饼和红豆糕”

尔泰就这么把自己和霜月的羁绊娓娓道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只可惜咱们的小东家做生意时从不抬头，我的情意她丝毫都看不见。”

霜月完全不知道尔泰的感情竟然萌芽得这么早，随后又陷入了懊悔中。

早知道自己抬头看一看了，多说几句话，知道了他的身份，紫薇的寻亲路就不会走的那么辛苦，小燕子也不会阴错阳差的进了皇宫。

“你确定是相思我，不是相思我做的点心？”

尔泰轻笑没有说话，温柔如水的眼神意思却很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