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咳咳……这里是?”
骑士躺在小溪边上,慢慢睁开朦胧的眼睛,刚想动一下却感到腹部异常的疼痛。
“别动。”
“……”
视线里出现了温迪的模样,他把手放在钟离胸口上好按住让他别再乱动。
“别动了,我帮你治疗一下。”
“……好。”
就在不久前,钟离被女巫背刺,身负重伤倒地后,温迪不愿在与做她过多纠缠,拉着钟离准备开溜。
女巫想去逮住他,只见温迪半路停下,笑着转过头打了个响指,直接将她连人吹飞了几百米远。
……
再说回来,他蹲着身子,从手里引导风之力注入到钟离体内,柔和且温暖的力量在钟离体内流淌,不一会儿,伤口就愈合了。
“感觉怎样了,骑士?”他语气温和的问道。
“好多了……”
随后钟离缓缓起身,开始环顾起四周来。
“我们现在在哪?刚刚的事……”
“嗯哼哼——骑士,我们已经离高塔不远了,你看,再穿过那片森林向高处走就到了。女巫已经被我们远远甩开了,不用担心。”
“不,关于一些你的事,我想问的是……”
“嗯?”
“你……是风精灵吧?是传说中的几百年前自由的风之精灵的公主。”
“嗯……骑士,你早该想到的,不是吗?但无论如何,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我也不必隐瞒什么了,你说的对,我的确是。
而女巫所说的贝拉,你应该也知道,风之一族的领导者,也是那时风之国的女王。
她带领着族群去追随巴巴托斯,遵循他的意志,并掌握了风的力量,而后来也成立了自己的王国。
我诞生于千风之中,是当时风精灵中第一位公主。既是诞生于千风中,就已和那位女王贝拉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不愿意与我亲近的关系吧。
我与那位「母亲」拥有同样纯真的风之力,因而也被族人称为「公主」。
但要和贝拉相比起来,我可能就要弱几分。
‘倘若力量无从释放,那还有什么意义?只会成为别人所觊觎的东西。’”
“……”
钟离在一旁默默的听着,眼底不禁也黯然了几分。
“唉——骑士,或许你家族的诅咒也是因我而起,以强大的力量镇压住魔龙,祭坛作为锁住它的监牢。但如今我已然苏醒,而它也得以飞翔。不过……结合你之前所说的一些事,它觊觎皇室一族血脉,想通过摄取他们的血液来满足自己无法飞向高天的「欲望」,应该是在我苏醒之后发生的事了……还有那时的皇族……”母亲……
“勇敢的骑士,我以风精灵——「希望之花」的名义与你签订契约,我将护佑你,免你生死之忧。若你同意,我便以这飞鸟印记,与你一起……踏上旅程。”
“……你这是?”
只见温迪飘浮在空中,朝着钟离伸出一只手,这样起誓道。
“你执着于斩杀魔龙,完成使命,殊不知那条魔龙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强。定下这契约吧,和上面所说的,我会护佑你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嗯哼哼——咳,若你同意,便以这飞鸟印记,我将与你一起,共同踏上这旅程。”
“……”
钟离眼望着他,迟疑不决,最终还是还是同意了。
“我……同意。”
在两只手相握在一起时,他的手背上也出现了那个青色的飞鸟印记。
嘶嘶——
这时,远处一匹白马踉踉跄跄走了过来,身上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痕,二人闻声看过去才发现了它。
“继日……没想到它还活着。”
钟离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查看它的伤势,还好并没有什么大碍。温迪则是从手中召唤出一只晶蝶飞到继日体内为它治疗,只见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这样应该就没事了。”
他上下摸摸白马的背,朝着高塔的方向看了过去。
“嗯,那我们出发吧。”
骑士率先骑上了马,并向刚要上来的温迪绅士的伸出了手。对此温迪没说什么,暗自笑了笑,成功上了马后就因为太困了,搂着他的腰便熟睡了过去。
……
另一边的女巫还在为了翻越沼泽而这啊那啊的召唤藤蔓塔桥过去,有灵性的沼泽和大树都在不断重复着那句话说:
“这里不欢迎你,狡猾的巫师……”
这让本来就被他们甩开一大距离的女巫更加烦躁,忍无可忍的她直接呵斥道:
“嘿!你们难道不会说点别的?或者老实点,别跟个烦人的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个不停!”
“噢——不能。”
“要不是我的扫帚不见了,还用不着在这里磨磨唧唧,现在都给我安静点!”
说完她便拿出一根枯枝,打算让这里起个大火,烧死它们。但女巫的心思早已被它们窥见,只见她刚准备挥动魔杖,就被周围的树木一个大手就把它给弄坏了。
“女巫小姐,「希望之花」早已苏醒,就算你熬了这么多年,实力早就大不如前。甚至还为了更早唤醒那条魔龙,不惜将自己部分的魔力都用在了它身上。你这么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得到那你所觊觎的力量?”
“住口!你们又知道多少,那朵「希望之花」从诞生的时候,我就想将他归我所有。要不是那个家伙将他带入王宫,还一直在背地里和我做对,说不定我早就……”
女巫越说越癫狂,内心的丑陋和怨恨全都在此刻发泄出来。
“你体内的「不死诅咒」,也让你活到了现在吧?何必如此呢,女巫小姐。倘若你没能抓到他,将他带回高塔,重启祭坛仪式,魔龙乌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随着体内积累了过多的怨恨而自爆,身负此诅咒的人也将永远困在这「不死」的坚牢当中。”
“他是关键的钥匙,当年贝拉恐怕也是知道这点的……但小家伙自己又怎么会知道呢,只有封印才是最好的办法。屠杀……徒劳无功罢了……”
“说到底,究竟谁才是那个可怜的人……”
……
“钟离,你对斩杀那条魔龙多大期望?”
“没有太大期望。”
此时的两人已经穿越了半个森林,由于这路途十分颠簸,上上下下搞的温迪不得入睡,只好醒着和钟离唠唠嗑。
“欸——不是吧?那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啊?不是说你讨伐那条魔龙很久了吗?”
“确实,它飞这飞那的,我怕是追了它半个大陆了吧。”
马渐渐停了下来,在他们面前的竟是空气都燥热的沙漠,仅能看到寥寥无几的几棵树。他们下了马来步行,打算穿过这沙漠。
“好热……哦对了,骑士,考虑到你还没有可以防身的武器,所以请收下这个。”
温迪说着,便将头上的一朵花摘了下来,花在温迪手中注入了能量,逐渐发出了亮眼的光芒,并且换化成了与钟丽气质相符的剑。
剑飞到了钟离手中,他握着那把剑,心中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但还是把它插入了自己腰间的那个空剑鞘里。
“……”这会,有多久没有拿起过剑来了……
行走在沙漠当中,最应该考虑的恐怕就是水和炎热气温吧。
可温迪怎么也想不到,去高塔的路途竟会有沙漠这一站,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热出幻觉。
“哈……钟离,我好热啊……”
“……嗯,或许我们来之前应该准备好水之类的东西。总之,我们……你这是……”
他看着黏在自己左臂上的温迪,无奈但又不想说什么。
“诶嘿嘿……那个,钟离,我想……骑在你肩上。”
面对温迪那不灵不灵的双眼和请求,钟离直言道:
“你是想把我马骑?骑继日那不好?”
嘶嘶——
“欸——骑你可要比骑马好……呃咳咳,我的意思是,继日脾气差的很,动不动就朝我喷气,嘿嘿~还是你好。”
“……容我拒绝。”
“欸——你也太无情了。钟离~好不好嘛,就一会而已,可以的吧?”
“……不。”
“哎呀……别啊别啊,就一次,一次……”
钟离依旧摇头拒绝,这叫啥,求“其”不得。
然而在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下,更大的危机即将到来。
……
二人不知走了好久,明明看似能望得到头的沙漠愣是走了一两个小时,温迪人都趴在马背上动都不想动。继日也一走一个陷进沙子口,钟离只好扯着缰绳在前头带路,他们早已饥渴难耐,热得满头大汗,恨不得立刻跳进水里凉快凉快。
“呃……钟离,我们到了吗?”温迪趴在马背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
见钟离没有答复,他便自己起身看了看。热风迎面而来,一滴汗珠划过脸颊,温迪抬手将它抹去。四下张望,高温让他都意识渐渐模糊,以至于时不时就会出现幻觉。
“……钟离,你不觉得我们一直都在里面打转,根本就没有前进过吗?”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嗯……”
“我们……往回走试试看?”
说罢,他转头去看,发现回去的路早已经看不到了,只有一片黄沙。
“这里很不对劲,难不成又是女巫设下的圈套吗?”
“不好断言,我听闻曾经有无数冒险家就曾闯一片不知哪的沙漠,进去的人就很少再出来了。当中有这么一个冒险家也进去过,等他出来之时却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听他说里面长有奇怪的「红色的花」(具体样子并不是花)和……”
“和?”
话讲到一半,钟离突然愣愣的看着他背后,等他也转头去看时,只见一个个火球朝这里射了过来。好在温迪反应及时,直接一个闪避躲开了,但继日被吓得不受控制,钟离差点都抓不住它。
“「红色的花」……”
到这里,温迪的意识含糊不清,连睁眼都是件十分困难的事了。体力即将透支,他跪倒在地,无力再站起来。偏偏在这时候,对面的敌人用了什么诡计,将他的精神意识彻底抽空。温迪两眼一黑,便重重倒在地上。
骑士脸色凝重,蹲下身检查他的情况,四肢乏力,面色苍白,长时间没有喝水,应该是脱水没有错了。
“……看来要尽破过了这「棋局」,逃出这里才是了。”
钟离握紧手中的那把剑,一眨眼便瞬移到了它那并将其斩杀。等他再回头去看,他斩杀的那个「红色的花」分裂出了更多数不清的……敌人。
……
“……他从来就不是我的孩子,他是从千风之中诞生下来的,那名为「希望」的花。”
“正因如此,你作为一国的领导者,你会怎么做?将他流放到外面,然后为别人所用?”
“你的意思是……将他带到王宫,然后由我保护他?”
“是的,现在他在城中有我们的眼线看着,但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是梦境。
迷迷糊糊的温迪睁开眼睛,在这无际的黑暗中,他看到远处他的母亲和三个未曾谋面的人正在此时说着什么。
“你们三个是长老,比我更有计谋和经验,这种差事何必扔我来处理?”
“你知道「千风」的力量,柔和、亲童,但难以接近。小孩子固然没什么问题,但在他能真正掌握那个力量之前,恐怕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接近到他。你是所有人当中和他一样拥有纯真的风之力,只有你可以。相信自己吧,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这样还不如让他永远别掌握我那个力量要好……”
温迪听着他们的谈话,慢慢向那边靠近。梦境里的母亲从他身旁走过,他无法触碰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贝拉,你就同意了吧。或许你所保护的正是风之国的未来……”
黑暗中浮现出另一个男人,看不到脸。
“闭嘴!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对吧?千百年来,除我外,没有一个人拥有过那种力量,他是那第一个……”
“我没有,贝拉你怎么……”
一个巴掌拍在了他脸上,男人一时间不知所措地盯着眼前的贝拉。
“林顿·克罗夫茨,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还有上次你窃走的那个「秘密」,也该为此付出代价了。传我命令,将他驱逐出风之国,永久不得入境。”
在男人绝望的眼神下,贝拉十分绝情的让士兵带走了他。
场景就此转换,这是贝拉独自一人站在高塔里眺望远处。她脸上面无表情,和刚刚的场景的她仿佛判若两人,而她所看的地方正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小温迪正在城中某处玩耍。
随着贝拉转身离开,场景也随她的一次次脚步切换。花园,广场,舞厅,魔龙,她自己,记忆中的小温迪,和那个人——林顿·克罗夫茨,这些画面同镜子一样破碎掉,飘浮在空中。
花园,她独自歌舞的花园;广场,注视那位神明之地;舞厅,空荡且寂寞;魔龙,见证「风雨之花」的诞生……
“母亲……”他低沉着头,小声喃喃道。
周围的场景再一次变化,这次是在那个高塔里,贝拉也还是那身黑衣。她站在最底层,那里什么都没有,脚下是蓝色的封印阵。
“Venti,亲爱的孩子……你还好吗?”
贝拉用温柔的语气说着,回应她的只有那散落的几个光点。她伸手来触碰,下一秒它们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个人形——那是沉睡中的温迪。
“……”
随后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坚毅起来,大步走着。这时候场景再一次切换,贝拉不知去往哪里,最终在暴雪里没了踪影。
梦境中的温迪冲上去想找到她,却发现自己也迷失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而外面的钟离被无数「红色的花」包围,在这期间,还出现了可以吞噬精神和精力的冤魂,它们都曾是那没有走出过那片沙漠的去死的人。因为执念过深,也才会逐渐成为了这样不堪入目的怪物……在这两批势力的进攻下,身疲力尽的他跪倒在温迪前面用身体挡住那些攻击。
一边是被深陷迷失的危机,一边是性命的危机,当若二人能清楚对方的绝境,是否能找到致胜的策略呢?
“……钟离?”
“……”
黑暗中,瘫倒在地的温迪从地上浮现出的画面里看到了钟离的处境。同样的,另一边的他也是如此。
他们的言语无法传递,只有双方迫切,想要重新回到一起的心情。但双方所看到却和自身所处的情况不太一样,温迪看到的是将要被「红色的花」杀死的钟离,而钟离看到的是马上被荆棘藤蔓拉进深潭的温迪。
然而事实却是……
是幻觉。
嘶嘶——
那声马鸣将二人一并带回了现实,温迪从梦中惊醒,眼泪也不知怎么就流了出来。他看到钟离双手张开挡在自己前面,但身上却什么伤也没有。又有一滴泪落下,不是地上,而是在他脸上。
是……钟离?他哭了?
温迪没说什么,擦去眼角的眼泪,笑着对钟离说:
“你没事呢……真是太好了。”
“……嗯。”
眼泪流入地底,周围不再是沙漠,竟变成了森林,在他们的前方正是高地。是沙漠本身就不存在吗?或许是森林的一个对所有经过这地的人都一个考验吧。
但代价对于他们还是太过残酷,倘若早早设为禁地,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因此丧命。
一旁的继日慢慢走来,在一声嘶鸣中迎来了黑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