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灵龙之身只有那一刻的爆发力，路恒司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虚弱、无力。他背着苏迟墨扶着小巷的墙一步一步走动，走进了死胡同，干脆不走了。望着空中半露的明月，多少有些寂寥。

　　“苏迟墨，好疼啊，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他靠墙坐下，把苏迟墨放在腿上，忍着伤痛为他疗伤。

　　苏迟墨没有回应。

　　路恒司的治愈之术不管在什么时候效果都非常不错，即便是苏迟墨已经毁容，它也能让他的容貌恢复如初。

　　身上的伤已经治愈了，苏迟墨仍然没有动静。

　　路恒司看着他俊俏的睡颜，虚弱笑道：“苏迟墨，睡着了吗？再不醒来我可要亲你了。”说着，他低头凑近苏迟墨的嘴唇，双唇即将相触，苏迟墨还是没一点反应，他这才发现，原本呼吸时会呼出热气的鼻子已经没了气流。

　　他不敢相信的化来一支羽毛，轻轻放在他的鼻尖，羽毛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着，连细小的绒毛都没有飘动。

　　“苏迟墨？”路恒司拍拍他的脸，力度逐步加大，他甚至都没动一下。“苏迟墨，你别吓我啊，我跟你说，我不是吓大的……”

　　路恒司慌了。他把脸靠在苏迟墨的胸口上，期盼能听到心跳，哪怕是一点点，只可惜，上天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苏迟墨没了。

　　路恒司就这么抱着他，眼泪慢慢模糊了视线。

　　“苏迟墨……”

　　路恒司从没想过，二十年来的第一滴眼泪是为了苏迟墨而流。心脏空空的，好像被刀绞过、被万箭刺穿，身上的伤痛与它比起来，不值一提。

　　“苏迟墨……我们回家。”

　　临近中午，路恒司背着苏迟墨找到百里云游。

　　百里云游见他这模样，赶紧从他背上接过苏迟墨，对洛烨道：“赶紧去请大夫。”

　　洛烨不敢怠慢，匆匆出了房门。

　　百里云游将苏迟墨放在床上，转身去扶路恒司，见他靠门站着，眼眶红红，令人心疼。

　　“百里云游……”路恒司将沉重的脑袋靠在他肩上，哽咽道。

　　百里云游想拍拍他的后背，又怕触到伤口，只好作罢，“别说话，让我看看你的伤。”

　　“苏迟墨……没了……”他咬牙喃喃自语一句，昏死过去。

　　百里云游赶忙接住他，抱着他放在苏迟墨身侧，然后伸手去查看苏迟墨的脉搏，没有察觉到跳动。他惊呆了。

　　苏迟墨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温度，而路恒司也在逐渐变凉。

　　他想起路恒司昨天晚上笑容，还有他说的话——“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们暂时当好兄弟。”他的好兄弟，怎能让别人欺负？若是让他知道是谁打打伤了路恒司，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百里云游褪去他的衣物，替他止血后简单的清洗了伤口。他身上的刀伤多得数不清，放眼望去，没一块好肉，他本来就不黑，因失血过多脸色更加苍白，犹如一具失去生气的尸体。

　　忽然，他猛地抽搐一下，咳了一大口血。

　　百里云游镇定地把他扶起来，从他后背输送灵力，免得他被淤血呛到。

　　洛烨去离客栈最近的医馆揪了个大夫来，大夫首先查看了路恒司的伤势，连连摇头叹息：“这位公子五脏俱损，左右锁骨骨折，还有多处刀伤，其中一道贯穿肾脏，只差一毫便伤及心脏，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能撑到现在已算不易。”

　　百里云游沉声道：“少说废话，治病。”

　　大夫讪讪闭了嘴，用无根水清洗伤口之后，开始上药粉，然后包扎，待所有操作完成了，对百里云游道：“这位公子肋骨粉碎性骨折，需要切开皮肤进行复位，病人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目前老夫没有办法完成，也不敢担这个风险，是否能恢复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百里云游：“没有其他办法？”

　　大夫摇头。“老夫给您开几服药，您按时熬给这位公子喝，三个月便能痊愈。”说着，他继续为苏迟墨把脉，不把不知道，一把吓一跳，“这……这位公子已经西去了……”他的脸上有些难看。

　　百里云游：“确定不是假死？”

　　大夫：“以老夫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没有假死的可能。”

　　百里云游沉思片刻道：“洛烨，跟大夫回去取药。”

　　洛烨：“是。”

　　百里云游深深叹了口气，禁不住抓起路恒司的手往脸上凑，冰凉的触觉从脸传到心口。他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吓到了，慌忙把路恒司的手塞回被子里。

　　晚上，百里云游给路恒司喂了些流食，他一口也没咽下去。

　　洛烨问：“主人，苏公子怎么办？”

　　百里云游轻轻为路恒司擦去嘴角的污渍，无奈道：“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回百里鞍山，暂时将苏九公子封印在冰棺之中，待恒司醒了再说。”

　　洛烨：“是。”

　　百里云游辗转难眠，于是坐在窗边看风景。

　　夜幕之下，两个黑影快速在房檐上跳下窜，正朝这边来。

　　洛烨出现在窗外，道：“主人，那两个黑衣人很可疑，要不要属下去拦着？”

　　百里云游摇头：“你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手。”

　　洛烨应下，窜入隔壁房间的窗户，顺带把窗户关上。

　　百里云游关上窗，躲到暗处，做好随时反击的准备。

　　不一会儿，一支竹节戳破窗户纸，向里吐着云雾。

　　果然是冲着路恒司来的。百里云游冷笑着屏住呼吸，用灵力隔开面前的毒雾。

　　下一刻，窗户被推开了，两个黑衣人闪入屋内，小心翼翼的往床边走。见床上的人完全昏睡，二人对视一眼，一人举起一把闭上，狠狠往路恒司和苏迟墨的胸膛刺。

　　“叮——”

　　一声脆响打破宁静，黑衣人的匕首皆被不明物体打飞，插在墙上，人则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百里云游走出来，笑道：“现在的杀手修为都这么低了吗？”说完，他摘下二人的面罩，露出两张贼眉鼠眼的面孔。

　　“少废话，直接杀了我们，横竖都是死！”其中一个黑衣人不服输的叫嚣。

　　百里云游：“在下从不乱伤无辜，说吧，为什么要杀他？谁派你们来的？只要你们如实回答，我会放了你们，绝不伤你们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