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五十年,寒风凛冽刺骨。
漫天雪花犹如撕碎的纸片,纷纷扬扬洒落苍茫大地。
女子孤独地跪在雪地里,身影在白茫茫世界中显得格外孤寂脆弱。
她长发披散肩头,被风雪染成银白色,与周围冰雪融为一体。
她衣衫单薄,早已被寒风穿透,却似乎感觉不到寒冷,只是默默跪在那里,任由雪花覆盖全身。
这女子不过而立之年,面容却刻满岁月痕迹,仿佛饱经风霜的老妪。
她脸上毫无表情,眼神空洞遥远,如同一潭死水,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她的心,比这冰雪还要冷,还要坚硬。曾经的欢笑泪水,如今都已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是一具空壳。
她本是人人敬仰的皇后沈月卿,却落得如此下场。
她曾是定远侯府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偏偏爱慕太子祁修瑾风华绝代。太子不受宠,沈月卿为助他登上皇位,不顾沈家反对执意嫁给他,拉上整个沈家,终于得偿所愿,将沈家和祁修瑾绑在一起。
沈月卿与祁修瑾并肩作战,共同经历无数艰难险阻,最终助他夺得帝位。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时间推移,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祁修瑾登基后的第一年,朝堂风云变幻,权力游戏愈发残酷。
沈月卿,这位曾被赞誉为“国之栋梁”的皇后,一夜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她的家族,那些曾为国家流血牺牲的英雄们,却被扣上莫须有罪名,遭受满门抄斩的厄运。
她双手紧紧握着,指甲深深嵌入手掌,却感觉不到疼痛,膝盖深深陷入雪中,仿佛想要将自己埋葬在这片冰冷世界里。
沈月卿的身体微微颤抖,那并非因为寒冷,而是内心的绝望和无力。
女子就这样跪着,任由时间流逝,任由世界变迁,心中充满悔恨和不甘,但一切都已太迟。
她的心,已死,如同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土地,再也长不出生命的绿芽。
寒风依旧呼啸,雪花依旧纷飞,女子的身影却像是被定格在这一刻。
沈月卿的心灰意冷,犹如这永恒的冬天,永远不会有春天的到来。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破寂静。
沈若黎,沈家养女,儿时被沈月卿带回,如今却趾高气扬出现在她面前。
沈若黎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眼中闪烁嘲讽光芒。
“哎呀,这不是我们尊贵的皇后娘娘吗?怎么一个人跪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沈若黎的声音尖锐刺耳,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锋利匕首,直插沈月卿的心房。
沈月卿没有抬头,眼中只有一片死寂,仿佛所有情感都已被寒冷天气冻结。她只是静静地跪着,任由沈若黎的嘲笑在耳边回荡。
沈若黎见她不为所动,越发得意起来,走到沈月卿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真是可怜又可悲。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吗?告诉你,现在的你连我这个小小的贵妃都不如!”
沈月卿终于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看透世间一切虚妄。
她淡淡地说道:“妹妹,这世间的荣华富贵不过是一场空,今日你笑我,明日或许就是别人笑你。何必如此执着于这些表面的东西?但,你要知道,本宫不死,尔等终究为妃!”
沈若黎被她的话噎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你少在这里装清高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肯定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吧!”
沈月卿轻轻摇头,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对,我是恨你,但是我更恨自己,我当初把你带回来,恨我自己啊。”
她缓缓地开口道:“不如,我带姐姐去个地方吧。”沈若黎话音刚落,沈月卿就被人带走了。
定远侯府,曾经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如今却被悲惨景象所笼罩。
雪花无声飘落,覆盖府邸每个角落,仿佛大自然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灾难默哀。
沈月卿走进定远侯府门口,一股熟悉味道扑面而来,仿佛打开记忆闸门,往日欢声笑语在脑海中浮现,如同往日重现。
她身后一道声音响起,打断沈月卿的回忆:“姐姐不如进去看看。”
沈月卿颤抖着手,轻轻推开门,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夹杂着尘埃和血腥的味道。
白雪皑皑,与地面上的鲜红形成鲜明对比。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们的脸上还保留着死前的惊恐和不甘。
雪越下越大,逐渐覆盖那些不幸者的遗体,试图为他们披上一层洁白的裹尸布。寒风呼啸,吹动着破败的旗帜,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仿佛在为这场悲剧哭泣。
整个定远侯府静悄悄的,只有雪花落下的声音和远处传来的风声。这里曾经是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坟墓,埋葬着无数无辜的生命。
她跪在地上,双手狠狠地握住心口。这近年来积攒的不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她空洞地睁着双眼,泪水不断涌出,划过那张带着完美会缺憾的脸。
她控制不住地对着侯府的方向,大声嘶喊着,所有的思念都化作那不受控制的哭喊。
她紧握双拳,用力到指甲嵌入肉里,那份深仇在她心头翻滚,如同跌宕的波涛,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