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纹虽然不想得罪人,但是面对这些几乎不刷牙洗脸的大汉们七嘴八舌的开口,还是忍不住抬起袖子,捂住口鼻。
坐在角落那个人贼贼地笑出了声,“这丫头刚来,还过不惯这个日子,别吓着她了。没有必要吧,发言就不要发言,将嘴闭牢了,要不然这丫头还嫌我们臭呢!”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闭上了嘴。角落那个人一边拽着自己的胡子,一边说:“一个一个说吧,说的时候听着别插嘴,我们需要凝聚力,而不是一盘散沙,只有这样才能消灭可怕的明堂,这丫头先让她适应着,我们先跟她分享一下我们的经历,举手发言。”
那个坐在地上一直扭屁股的人最先举手,踊跃道:“我先!我先!”
其他人见状都将嘴角撇下去,有人不满道:“他已经说好多遍了,我们耳朵都要起茧了。”
坐在角落里的人提醒道:“我说过了,一次只能一个人讲话。别吓着了新人。”
那个坐地上的人站了起来,身上脸上沾满了泥巴,只有一双眼睛还有些神采,“我是从乡下进京赶考来的,在进京赶考的途中,我遇到一个姑娘,非常好看,长的水灵灵的,乡下可没有城里人好看。我就忍不住上前搭讪,这个姑娘旁边站了一个人,我一开始没有注意,但是我和这姑娘讲话的时候,那姑娘就一直看着旁边那个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那个人动作很粗鲁地扇着手上的扇子,就好像是用动作告诉这位姑娘,‘你怎么还不让他滚蛋?’那姑娘见状,脸色也难看起来,对我非常不耐烦……后来,我再遇上那个人的时候,由于考中秀才当了官,有了些权利和人脉,我就随便安了个罪名给她,想要报复她。谁知被她灭了满门,我好不容易逃脱出来……”
其他人看上去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那个人似乎不需要别人捧场,也可以极热情地传播他的不幸故事。
角落里的人敷衍地拍了拍手,“说的好!明堂这个人就是这样,恶毒、任性、自私!丫头见到了吧?你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说你的经历了。”
众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瞪着真纹。她算是明白了,如果她泄露一句自己和明堂的关系并非仇敌,很可能会被这些抠脚大叔消灭掉。
对于这些人来说,不是敌人的敌人就是仇人。
真纹绞尽脑汁从脑子里搜索着素材,众人催促道:“说说呗!”“丫头总不能来这块一句话都不说跟哑巴一样吧!”
真纹终于开口了,角落里的人做出手势来,众人闭上了嘴巴,“我曾经有个弟弟,他偷了一个东西,那个东西非常的名贵,嗯,我忘记那是什么东西了,我的弟弟将那个东西卖给了明堂手下的人……明堂将我的弟弟举报了,这等血海深仇,我不得不报!”
众人沉默了一会,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打倒明堂!为民除害!”
“明堂就是祸害!”
“说的好!欢迎加入打倒明堂联盟!”
就在这时,黑房子的门被打开了,外面的阳光,照在众人裸露的胸前,他们身上伤痕累累的疙瘩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明堂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扫视一圈众人目光停留在真纹无辜的脸上,弯了弯狭长的桃花眼。“大家好呀!好久不见,还是这么热情。”
公孙晚拖着步子不情不愿地向前走了几步,对着真纹扬了扬下巴,“退一步说话。”月历不分场合地大笑起来,两边的耳坠晃了晃,“没想到真的存在仇家以外的人物,当真大意了。哈哈哈!”
众人先是疑惑了一瞬,紧接着睁圆眼睛瞪视真纹,“你这个叛徒!”“被这臭娘们给骗了!”“呸!竟然是明堂的走狗!”
寒光一闪,刀片像飞镖一样划过刚刚说话的人,血腥味弥漫开来,又是一阵浮夸的惨叫。
“狗明堂杀人啦!”“救命啊!”“老子的盛世美颜被毁了!”
真纹赶紧走了出去,明堂一把扶住她。真纹抬头,四目相对,相比于明堂的面不改色,真纹看上去颇为狼狈。
公孙晚自知理亏,清了清嗓音,“我和师父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你们要说话的话去二楼,我已经命人把那里打扫干净了。”
明堂讽刺道:“比这里干净就行了,我哪敢对如今的晋国大将提什么要求呀?”
月历护短道:“谁叫你仇家这么多?让我们都条件反射了。平时你几乎都不来,这次也是赶了个巧,这丫头在里面时间不长,铁定没吃上什么苦头。你老是怪我们家小晚干什么?你不能欺负人家老实……”
公孙晚揉了揉太阳穴,勉强镇定道:“算了,这件事情我做的确实不妥,师父是别耽误了正事,走吧。”
月历冷哼一声,“要是我再看到你欺负我家小晚,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明堂全当她们不存在,牵过真纹的手越过黑市,走向原来那个面馆,上了二楼的台阶。
虽然明堂身上的衣服不再是剑宗弟子的统一服装,身上的锐气也比从前更甚,可是真纹依然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只要遇到危险,无论明堂自己能不能应付,都会挡在她的前面。
真纹内心深处确实有些动容,从见到明堂那一刻,她就觉得这一路走来的委屈都值得。
牛西瓜站在包厢门口,眼睛盯着明堂,笑着点头哈腰。“主上!一切都准备好了。要是主上还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
明堂摆了摆手,敷衍道:“你做的很好,退下吧。”
牛西瓜顶着那张菊花脸,一个劲的鞠躬,“好嘞!”
明堂走了进去,松开了握住真纹的手,背着真纹率先走了进去,挑了挑灯芯,火焰忽明忽暗。
真纹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的瓜子,“你怎么过来的?” 真纹问道。
明堂轻笑一声,答非所问道:“我不过来,你怎么办。”
真纹不知道从何说起,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明堂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灯芯。
就在真纹以为明堂在自己开口前是不会说话的时候,明堂突然开口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害怕吗?”
真纹实话实说:“有点害怕。”
明堂勾了勾唇停止了挑灯芯的动作,负着手走了过来,她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与真纹平视,目光如有星辰划过,天河流动。
“所以我来了。” 一句话涵盖了所有解释,可是这确实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