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的怀抱中,他们选择了衣冠冢的所在,那片土地被皑皑白雪温柔覆盖,给挖掘墓穴的工作带来不小的挑战。
一行人肩负着使命,踏雪上山。他们请教过算命先生,说是此处山脉汇聚了天地间最好的风水。
他们计划今日先将墓坑开掘,待明日再将墓碑石运至此地。
“加快速度吧!这天气可不是开玩笑的。”
“今年的冬天格外严寒,真是艰难,又逢此不幸之事!”
“都别再说了!在他们面前谈论这些,难道不是对他们的不敬吗?”
那位长者出言制止,岁月的痕迹刻画在他的脸庞,显然他是这群人中最为年长的一位。
他们心里都明白,新逝之人,心中怨气尚存,不可轻易评说,以免招来不必要的灾祸。
他们懂得逝者不能立即安葬的道理,于是开始了劳作,以期在适当的时刻完成这场告别。
雪花如同天空的悲伤,无声地洒落在这座沉默的城市,铺就了一条通往永恒的白色路径。每一片雪花似乎都在诉说着哀愁,将四周的景物和人心都染上了忧伤的白。
……
何故缘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寄居在他人屋檐下的寄生虫,吃着别人的粮食,接受着他人的照顾。
然而转念一想,他舅妈在他初来乍到时的叮咛回响在耳畔——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不必拘谨。
何故缘有些愣头青的气质,总是将别人的话深信不疑,但他并非真的愚笨,否则也无法成为年级的佼佼者。
一切终将过去,他心想,还是应该朝前看。
他拿出英语试卷,戴上了眼镜,塞上耳机,沉浸在听力的世界中与世隔绝。
褚渊泉在床上辗转反侧,眼前总是挥散不去父母的身影,让他难以入眠。
他摸索出手机,翻看母亲发给他的最后一条信息。
“今年就在这儿读书吧。”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未曾回复,心中默默应道:“好。”
褚渊泉调整了心情,开始温习从高一到高三的所有课程。他清楚,唯有优异的成绩,才能堵住那些“亲戚”的悠悠之口。
中午,大雪终于停歇,阴沉的天际透出一抹阳光,那一缕温暖的光辉似乎在渐渐融化着四周的冰封。
一行人踏着坚实的脚步从山上归来休息。墓穴已经挖成,足够大,也足够深,静待着即将到来的告别。
这次寒假只放20天,刚好恰到过年后。
何故缘终于写完一套英语卷子,他躺在床上。
眼镜被他放到一旁,耳机被他放到胸口上,他再次拿起手机,翻看着群里一条又一条消息,又去了另一个群,发现他们都在分享自己中午饭。
何故缘这才想起来,他没吃饭!
可是,他也不会做饭啊!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扎耳挠腮,明明他也没味口的,但看到别人家吃的菜,他也想吃。
何故缘打开了门,偷偷摸摸来到了褚渊泉的房门口,他有点怕。
万一他不肯呢?那不就尴尬了。
万一他肯呢?好像又有点怪怪的。
在几番心里斗争下,他最终选择自己看着食谱做。
舅妈的美食食谱就在厨房的柜子里,当何故缘拿到后,他再一次愣住了。
食谱上记录着是他们一家子都爱吃的食物,翻到后面一页,是他自己和褚渊泉爱吃的。
褚渊泉,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何故缘怎么也没想到,舅妈会对每个人都这么上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始操作起来。
何故缘把食谱摆到一边,开火…开火都把他吓了一跳。
“加油~”
何故缘拎起油桶,按食谱上面的一样倒入一点点。
“会不会太少了?”
他又加了一点。
“好像加多了…”
正在房间里复习高三数学的褚渊泉闻到了一股油香味,他不以为然,但是!怎么会有油香味!
他立刻放下手上的事,夺门而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人。
“……你怎么在弄菜,不可以出去吃吗?”
褚渊泉边质问边一把夺过何故缘手上的祸铲。
何故缘尴笑了两声,道:“不想麻烦你嘛…”
褚渊泉叹气一声,随后边倒油边道:“你先去洗脸,我来弄吧!”
“噢!”
何故缘立刻去了洗手间,洗好了手还甩了两下。
何故缘静静在一旁学习炒菜,还认真的拿了个小本本来记。
褚渊泉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无语。
他刚刚也看到了母亲的食谱,话说这厨艺还是母亲传授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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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很好吃。”
何故缘拿着一双筷子放到嘴边,心中很是想吃。
桌上摆放着三菜一汤,个个色香味俱全,引人口水直流。
“吃吧!”
褚渊泉说话声没多大,他不愿多言多语。
“你叫什么?”
褚渊泉寻问着。
明明早上何故缘还做了自我介绍的,没想到褚渊泉他是一点也不带记的。
“啊?哦,何故缘。”
褚渊泉简单应了一声,何故缘反问。
虽然刚刚他已经在菜谱上看到了,但…礼尚往来嘛。
“褚渊泉。”
“哦!”
之后就剩下了碗筷的声音。
吃完饭后,他们各自回房,只有余香在飘荡。
挖墓的那群人又要搬着墓碑石上山了。
天空中又下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