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帘间透过的一抹阳光照在了白都伊的脸上。正在好眠中的人不满地伸手挡在眼前,她翻了个身想继续睡一会,却摸到了身边不知空了多久的位置。
等等,天都这么亮了,这是几点了?白都伊摸到床头桌上的手机,发现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
白都伊哦莫!
白都伊白都伊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她撑起酸痛的身体,穿上拖鞋噔噔噔地下了楼,果不其然地看到在厨房忙碌的张世美。
张世美您慢一点,穿着带皮跟的拖鞋就不要跑了。
张世美听到脚步声便说道,可白都伊还是一股脑地跑到她身边。
白都伊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白都伊双手环胸地倚在灶台上。
张世美看您太累了,想让您多睡一会儿。您如果不舒服的话,今天就别去会社了。
白都伊回想起昨晚的旖旎风光,只觉得脸上又要烧起来了一般。
白都伊哎呀行啦!我有正事和你说。
她用手掌在脸颊两侧轻轻扇了几下,企图来降低一些温度。
张世美怎么了?
张世美放下手中的厨具看着她。
白都伊我要退休。
张世美好。
白都伊你不问问什么?
白都伊看着眼前如此淡定的张世美,倒是有些疑惑了。
张世美退休是好事,我看您不是让治鉴锻炼得差不多了吗?
白都伊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白都伊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白都伊今天就不去会社了,先通知一下家里人吧,晚上把大家都叫过来。
张世美好,那我明天也去辞职。
白都伊我看你工作能力不错,要不然,留在会社工作呢?
白都伊有些替她觉得可惜。
张世美笑着把她揽进怀里纠正道:
张世美会长,我是您的随行秘书啊,您都退休了我还做什么。既然是随行,当然要跟随到底了。再说我去工作的话,难不成让您每天在家里等我下班吗?您就算愿意,我又怎么舍得。
白都伊少油嘴滑舌,随你的便吧。
白都伊被她这样亲昵的动作和直接表达的炙热爱意闹红了脸,从她怀里挣出一只手去推她。
白都伊快放开我,要去洗漱了,一会治正都该醒了。
张世美这才松开了手,她一边掀开锅盖看了看里面的汤,一边有些介意地说:
张世美等他和雨美结婚了就让他搬出去住吧。
白都伊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想要故意逗弄她。白都伊一只手撑在她旁边,面对着她有些玩味地说:
白都伊你这是要打破丹家的规矩吗?
张世美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张世美自顾自地搅着锅里的食材,虽然没有再看向身边的人,可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明显。
白都伊有些吃瘪,可转念一想的确是这样的,张世美一直都在打破那些劳什子的规矩。白都伊看着她一脸得意的样子挑了挑眉,走到她身后帮忙理了理围裙,然后转身走去洗漱间。只留下一句能让丹治正心里暖暖的话。
白都伊以后早饭不要做治正那份了。
此时刚推开房门的丹治正僵在了门口。出去要讨人嫌,不出去又要挨骂,果然是有了后爸就有后妈。
他长叹了一口气下了楼,这时阿姨已经帮张世美摆好了早餐,他看了一圈,什么忙也帮不上。他看着张世美尴尬地笑了笑说:
丹治正大嫂早啊。
张世美今晚留在家里吃饭,婆婆有事情要说。
丹治正啊?可是我已经……
张世美推了。
张世美头也不抬地说,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丹治正是要出去花天酒地。
丹治正知道了。
丹治正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
直到听见白都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才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地挺直了腰板。毕竟他可不想再挨一遍骂。
张世美婆婆,您的鞋子。
张世美看着她依旧没有换下来的高跟鞋皱了皱眉却又无可奈何地说。
白都伊有皮跟的显得高一点嘛。
白都伊心虚地笑了笑,然后坐在了她旁边。
张世美和她说过好几次这个问题了,她每次都是嘴上应下,可下一次还是这样。丹治正还在这里,张世美自然不会下了她的面子,虽然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她下过很多次了。
张世美突然起身离开了,白都伊因为她的动作顿了顿,又忍不住好奇地分去一个眼神。
只见张世美拿着一双平底拖鞋放到她身旁然后顺势蹲下,笑眯眯地盯着她说:
张世美需要我帮您换吗?
白都伊感觉到两束直勾勾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让她一下子有些慌乱。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说:
白都伊不用了。
她弯下腰连忙去解开脚踝上的皮扣,可那皮扣像是和她作对似的,怎么也解不下来。她有些着急了,被长发贴着的脖颈又有些微微冒汗。张世美看她这么费劲,便忍不住上手去帮忙。那皮扣又偏偏那么听她的话,在她刚一上手时就乖乖解开了。
白都伊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明明大家都明白她俩的关系,可是在丹治正面前还是那么的不自在。
她迅速地直起腰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捋了捋两侧的头发。她低垂着眉眼不敢和丹治正对视,很快她听到了他的笑声,她的心头都跟着一颤。
她是讨厌被人调笑的,与其说是调笑,不如说是对她的冒犯和不尊敬。但是她以前在社交场合里只能笑着接受这样的揶揄和玩笑。她从来没说过自己反感这样的玩笑,因为这个家里不正经的人只有一个,所以别人不知道。可是张世美看出来了。
丹治正既然大嫂把妈妈照顾得那么好,那我就放心地搬出去了。
丹治正白都伊听到不是预料中他惯用的不正经玩笑,倒有些不知道该回什么了。她面带诧异地问:
白都伊要搬出去吗?什么时候?
丹治正您都免了我的早饭了,我还赖着不走啊?
丹治正一般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一边吃着自己“最后的早餐”。
白都伊啊不是……我……
白都伊尴尬地咬着下唇,求助地望向张世美。而张世美则面带寒光地看着丹治正。
丹治正哎呀不逗您了,要不然大嫂该把我吃了。就是吧……我和雨美要同居了,还不知道怎么和您说好呢,这不赶巧了吗。
白都伊之前因为老年痴呆并不记得后面的事,自然也不知道丹治正的女儿不是亲生的。但她知道丹治正有多不靠谱,又有多少姑娘到她面前来哭。
白都伊我住院的时候,那姑娘来探望过我。问她什么都是先提起你说的。既然要同居了,总得定个结婚的日子吧,别让人家心里没有着落。
丹治正结婚嘛……再等等吧。
丹治正一听到结婚便又开始含糊其辞。
白都伊嘶,不结婚同居什么!不是说这次是认真要结婚吗?
白都伊把筷子用力地拍在桌子上,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
张世美您别生气,治正他会想明白的。
张世美在一旁抚着她的背顺气,又和丹治正对了个眼神示意他离开。
白都伊等哪天高雨美跑了你就傻眼了!
白都伊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但她似乎是有这种担心的。
丹治正您再让我做做准备,我肯定会结婚的!
丹治正一看到她动了怒,一边讨饶一边溜之大吉了。
张世美治正什么样子您还不清楚吗,怎么还会因为这样的事生气呢。
张世美在他离开后便起身绕到白都伊身后搂着她靠在自己怀里。
白都伊唉,我还不是担心他。
白都伊在她的身上蹭了蹭,软下语气无奈地说。
张世美那他都四十多岁了,还要一直让您费心吗?让他自己衡量吧。
白都伊摇着头叹了口气,拍了拍张世美的胳膊
白都伊算了,先把早饭吃了。他的日子让他自己过吧。
毕竟在这个家里,还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吃饭重要。
傍晚时分,丹家人如约地出现在丹家大厅里,等待着白都伊要宣布的事情。
白都伊坐在主位上看着众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我决定退休了。以后的事,就交给丹代表吧。
丹治鉴退休?您不是一直都对工作很有热情吗?
丹治鉴不解地问道。
白都伊我现在想休息了,我都七十岁了,难不成真要干到最后一天吗?
张世美婆婆,您这是哪里的话。
张世美坐在她右手边最近的位置皱着眉说。
白都伊好,那我不提了。
白都伊看着她温柔地笑了笑。
她看见张世美亮晶晶的眼睛朝着自己乖巧地眨着。张世美今天穿着一身绿色的西装,身后的夕阳映射在她的脸上,让白都伊想起了她说“有永远的爱”的那一天。
于是她心里的信念更加坚定了几分。
白都伊登明妈也会辞职,以后就留在我这里,就像你们想的那样
张世美听到后愣了一下,然后震惊地看向白都伊。她面上那份坚定的神情,仿佛和她第一次见到的白都伊重合在一起。当年的白都伊在初见时就和家人表达了对她的肯定,而多年后的白都伊,终于再一次在家人面前肯定了她。
张世美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丹治强,准备要说些什么。可她还没开口就被因为气氛凝固而插入话题的白都伊打断了。
白都伊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赶快过去吃饭吧。
白都伊说完就站起来向餐桌走去,她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其实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果然一到餐桌上,氛围就又变得热络起来,好像他们的餐桌真的有什么魔力似的。
丹治正聊着聊着便举起酒杯说要敬张世美一杯。白都伊听到后拿着餐具的手顿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
张世美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喝酒了,用茶水代替吧。
张世美对着自己面前的空杯子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她用余光看到白都伊在旁边满意地点了点头。
丹治正大嫂不是酒量很好的吗?
张世美婆婆不喜欢我喝酒。
丹治正听到这是白都伊的意思后立刻就改了口:
丹治正怪我怪我,喝什么都是一样的。
张世美在喝完一杯茶水坐下后,又若无其事地给和她挨在一起的白都伊布菜。在这过程中,她感觉到了丹治强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于是便抬起头对上他询问的眼神,几秒钟后又冲他点了下头。
张世美突然放下手中的餐具说:
张世美我也有件事情要说。
她再次看向斜对面的丹治强,得到他的默认后接着说道:
张世美我和登明爸离婚了。
这好像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大家都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只有白都伊放下手中的一切,把身子整个侧过去面对着她,眼睛里面装满了质问和错愕。
张世美讨好地用手掌蹭了蹭她还搭在桌面上的手臂,然后求饶地眨着眼睛说:
张世美我没想瞒着您。
白都伊泄了气般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对她说:
白都伊你最好晚上和我说清楚。
她二人这些小动作被整桌人都看在眼里,李恩星顿时觉得她长久以来的支持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