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不知道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她只知道东岳好像生了很大的气,将她院里的婢子都换了。
“阿尧你别怪他们了,是我自己乱跑的。”沈卿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床榻边替自己拈被子伸出小手可怜巴巴地扯着他东岳宽大的袖子。
东岳没说话只反手将沈卿的手塞进被子里。
“阿尧,我知道错了。真的,你别生气了。”
东岳叹了口气“对不起卿卿,怪我每次都食言。以后不会了。但你也要答应我再不可乱跑了!”
别看沈卿如今年纪有上千岁,可她的心智与外貌就是个小孩。
何况她哪里知道人心险恶?
“我知道了阿尧,你别罚慕晓他们了好不好嘛?”
东岳淡淡扯了扯嘴角“放心吧。”
此事之后,沈卿再不敢乱跑。
可她也好一阵没有见到东岳了。沈卿整日都怏怏不乐她想是不是因为她闯了大祸所以东岳不想见她了。
“主上您想多啦!您就算是闯下天大的祸端,帝君也会护着您怎么会不理您呢?”慕晓端着饭哄着沈卿吃着。
沈卿耷拉着脸无精打采地接过饭随意吧唧了几口“那阿尧最近怎么都不来看我!他们也不让我见阿尧?说什么在闭关?”
慕晓替沈卿拈去了嘴角的饭粒“主上就别多想啦!待帝君闭关结束,定第一个来寻主上!”
可慕晓骗人!东岳闭关结束见的第一人可不是她,而是九重天来的东华!
“伤怎么样?”说罢东华便做出要为东岳把脉的架势。
“已经无碍了。”东岳也没推脱将手伸给了东华。
可把过脉象的东华脸上却充满了疑惑“天道之气?”
东岳收回手点了点头“在极寒之地因一些机缘巧合我借了天道之力,本以为这是一步死棋,没想到倒是与我融为一体了。”
东华没再追问天道之力的事情“极寒之地如何了?”
“暂时算是稳住了,少则百年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东华点了点头“可是魔神又要现世了?”
东岳沉静了片刻摇了摇头“此事,不可妄下定论,兹事体大不可让旁人知晓。否则这三界又怕大乱了。”
东华没再回话,只执起一颗白棋静静等东岳下完。
“有一事,卿卿好像想起些什么了。”
东华下棋的手顿了顿随即抬头看着东岳。
只听东岳继续说道“我也只是猜测,那是在极寒之地使我能够获得天道之力的便是天道后人之血,而这世间唯一的天道后人就是卿卿。可我竟不知晓这血是何时在我身上的。”
“若卿卿当真想起来那可是好事!”东华的语气中有丝藏不住的高兴。
可东岳却摇了摇“天道后人的出现是为了压制魔神,与魔神相生相克。倘若天道后人觉醒了,那么离魔神现世也不远了。我只想她好好的做沈卿。”东岳说语言中听不出悲喜“东华帝君,你输了。”
可东华却没有离东岳现在还想着围棋输赢的事“那如今你打算如何?一直养着她?”
“有何不可?”
“东岳你要明白,她既是天道后人,那她便有守护天下苍生之责。”
“可保护她是我的责任。我只想她永远都是无忧无虑的卿卿,我不想她再像千年前一样为了天下道义而死!在我这儿,她永远是卿卿!不是什么天道后人!”
东岳只希望沈卿只是沈卿,不曾背负拯救天下苍生的使命!她应当为自己而活。
“可东岳你镇守地府镇守极寒之地万年,你比我更明白极寒之地叛乱意味着什么。你不能永远护着她!现在唯一都办法就是让沈卿苏醒!让天道后人苏醒!”东华因情绪激动拍案而起。
“然后呢?让卿卿再次为了道义而死吗?尹启你要我再送一次心爱之人去送死吗?”东岳随之也站起了身与东华红着眼对峙着“倘若一整个天下要依靠一个女孩去拯救,那么这天下必亡矣!”
“唐柯尧!慎言!那是她沈卿的命!”说着东华的眼眶也红了“只有她,能让伤亡降到最小。”东华冷静了会“东岳将卿卿交于我吧。”
东岳冷笑了一声“卿卿不是筹码,我的人我自己会护着。你死了那条心。戎适!送客!”
得到命令的戎适从门口进来朝着二人行礼“东华帝君,请吧。”
东华看着东岳良久说不出话来。最终只留下一句“东岳天下苍生和沈卿,你要分的清。”
东岳没有说话,豆大的泪珠划过他的脸颊,天下苍生?为何天下苍生要靠牺牲他最爱的人去拯救?人人都说,天道后人生来就是要为除掉魔神而死的。可是他的卿卿啊,为什么不能为她自己而活呢?作为天道后人的她已经为天下苍生死过一次了。这一世便让她好好当他的卿卿不好吗?
修不出情丝修不来情劫又有什么关系呢?一辈子不懂的喜怒哀乐又有什么关系呢?永远无法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的卿卿好好活着,一切的一切有什么关系呢?人人都劝他要以大局为重,可他唐柯尧只想以沈卿为重啊!
“阿尧!阿尧!”东岳本还在出神,突然听见沈卿的声音赶快收拾好情绪假装无事发生 。
“主上您慢点!”慕晓跟在沈卿身后追着着急万分。
“阿尧!”沈卿看到东岳冲上去一把便扑在了东岳怀里“阿尧我好想你!我好想好想你!”
东岳笑着揉了揉沈卿的头发还来不及开头就听见怀里的小人略带脾气“这些时日你都不见我,他们说你在闭关,可你连出关了都没有来见我!若不是我听他们说,你是不是不打算见我?”沈卿说着说着语气却低了下去“可是还在生我私自跑去凡间的气所以不肯见我?阿尧你别生气了,我保证真的不会了,我只是想着你在过些日子便到了生辰之日了,我想给你准备个生辰礼”
东岳将沈卿从怀里拉出来宠溺又心疼地看着她眼睛“我没有生卿卿的气,是我不好这些日子没有见卿卿让卿卿难过了。”东岳顿了顿“阿尧不需要什么生辰礼,只要卿卿平品安安高高兴兴便是我最好的礼物。”东岳想了想假意伸出手逗沈卿“那…生辰礼呢?”
见状沈卿瞬间低下了头扣起了手指“我,我忘了…”
东岳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顺手抱起沈卿向寝宫外走去“听戎适说你近日没少闯祸?嗯?”
“我哪有!?戎适!”沈卿在东岳怀里狠狠瞪着跟在身后的戎适。
东岳往沈卿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你不用瞪他,说说吧,怎么回事?听说你把楚怀王的官袍剪了?”
“那是他那身官袍太丑了!我想给他改个好看的……”
“那罗伯王的赏罚大典怎么回事?”
“那是他赏罚不公!那红道子姐姐每人核对地府亡灵多辛苦!”
“那阎罗王那亡妻给他绣的手帕呢?”
“我……”沈卿辩无可辩将头埋在东岳的肩处
东岳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沈卿的背,他哪里不知道沈卿闯祸安的什么心?不过是想见他罢了。
“楚江王官袍那是不能随意更改的,官袍不比私服,它象征着理性象征着公正严明。”
“罗伯王赏罚分明,他所赏所罚皆出自《赏罚册》自有论断。”
“至于阎罗王…卿卿,阎罗王最诊视的便是他那已故的娘子。那娘子所留下的片甲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说这话时东岳殿脑海中拂过的是沈卿离开后他日日睹物思人的情节。正是因为他知道失去爱人的痛苦所以他更能明白那娘子留下的物品对阎罗王意味着什么。
“卿卿知错……”
“乖,和慕晓先回寝宫好不好?”
“哦。”沈卿嘟了嘟嘴却还是抱着东岳的脖子不松手“阿尧那你呢?我不在的那些年你也是这般守着我的吗?”
东岳的笑容僵硬了片刻,往前种种皆似走马灯般浮现在他眼前,那些他独自走过的四海八荒,那些他穿梭过的三千世界,那三千世界之外亦是他思念的痕迹……
可他只笑着说不苦“我很幸运,我等到了卿卿。”东岳轻轻捏了捏沈卿的脸“乖,先回去吧。”
“好。”沈卿乖乖从东岳的身上下来又从一旁的兔子包包里掏出了一个玉佩递给了东岳“阿尧你将这个给阎罗王吧,替我赔个不是。”
东岳笑着从沈卿手心接过玉佩笑着揉了揉沈卿的头“好~”
“敢问帝君此玉佩哪来的?”收到玉佩的阎罗王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
东岳皱了眉,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是沈卿给他赔罪的?
“帝君,属下可否见一见沈姑娘?”
看阎罗王的眼眶泛红,东岳虽然心中疑虑倒也答应了。便让戎适去带沈卿过来了。
“这是一个姐姐给我的。”沈卿有些怕阎罗王,躲在东岳身后,紧张的扶着东岳的腰仅仅探出个脑袋紧张地看着阎罗王。
“哪个姐姐?她长什么样?你在哪见的她?她在哪?”阎罗王一把冲上去抓住沈卿都肩膀。
沈卿给吓地愣住了不敢说话。
“阎罗!阎罗!你先放开卿卿,先别激动。”东岳见状赶紧将沈卿从阎罗王的手里拉出来安抚道“卿卿不怕,不怕。你知道什么告诉我们好不好?”
东岳没有见过阎罗王这般失态,他知道在阎罗王心里有一个对他很重要的女人,他当年会来地府也是因为她。
沈卿点了点头“几个月前,我在黑河见到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姐姐,她的身上的伤口很吓人,还冒着黑气。”
“她没走俩步便倒在了地上,平时阿尧会给我好多仙丹我就是给她吃了一颗过了好久她猜醒。”
“谢谢你,姑娘。”那女子对沈卿笑得勉强。
沈卿摇了摇头“姐姐你是迷路了吗?忘川河不在这儿。”
那女子却没有回答沈卿的问题,只是伸出她那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的手去抚摸了沈卿的脸。
“你别动主上!”慕晓见状赶紧阻拦着。她深怕这女人对沈卿做了什么,到时候东岳怪罪她可是在劫难逃的。
沈卿拦住了慕晓示意她别冲动。
那女人的手最终没有落下,只是笑了笑“小姑娘可否帮姐姐一个忙?”见沈卿疑惑“我有一个心上人,可我没办法去见他了”说着她无奈又心酸地笑了笑,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这枚玉佩是当年我们定情的时候他赠予我的,现在,我想还给他了。”
“他是谁?”沈卿接过那枚玉佩看了看。
“是十大判官之首阎罗王。”
慕晓警惕地将沈卿拉到自己的身后“竟然你知道为何不自己去见他!?”
那女人的目光暗淡了许多,良久“不见了,终究是要忘的人再见一面又能如何呢?”
沈卿看着一颗晶莹剔透的东西从那女人的眼眶里花落,他们好像说这叫眼泪。
下意识,沈卿上前替她抚去了泪水“姐姐你别哭了,我帮你就是。”
那女子破涕为笑“多谢了,你且记得要毁去他的手帕。作为回报,我告诉你个秘密。”说着那女子先示意沈卿的婢女离远些又俯身在沈卿的耳边“魔神将现,你该醒了。”
沈卿后退了一步“你说什么?什么该醒了?”
那女人笑了笑也没再继续“也罢,明日你且记得要在东岳帝君的身上放上一滴你的血。”
“我为何要听你的?”沈卿漂亮的懒蛋有一丝不悦。
可那女人却没有再说什么“你会明白的。”那女人最终还是伸出手捏了捏沈卿的脸“难怪就连观澜也那么喜欢你,小沈卿你会明白的。”
说罢那女人后退了一步突然便化为一阵烟消散了消散时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吾从黑洞而归,看便世间浮沉。小沈卿多谢你。”
说完沈卿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阎罗王的脸,想看出些什么。却只见他满脸泪痕。
沈卿一下子些无措地看向东岳,东岳也只冲着沈卿略带安慰地笑了笑便拉着沈卿离开了阎罗殿。
刚走了几步便听见阎罗殿内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声“阿宴,你为何不见我!”
东岳的步伐顿了顿却也只是片刻。
后来,听闻那玉佩是邪物,阎罗王被那玉佩吸走了一部分的记忆。
少了那部分记忆的阎罗王更加冷血无情了。
可是东岳知道,是那个叫阿宴的女子不想让东岳再记得她了。
他没去过黑洞,传说那是一个独立于三千世界之外的世界。
那的玄幻无人知晓,传闻除了天帝主宰观澜没人活着走出过黑洞。
想必支撑那位叫阿宴的女子走到这里都是对阎罗王的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