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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无法推开

一念关山之除却巫山

靖远侯府里,整夜灯火通明,全府上下都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氛围之下。

  在宁远舟的寝房内,萧润从宫里请来的常太医正眉头紧锁地查探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宁远舟的脉息。

  让人奇怪的是,从脉象上来看,宁远舟所中蛇毒正在慢慢减弱,但体温却还是低于常人,人也仍旧昏迷不醒,无论常太医如何施针或用药,就是不见醒过来,这让靖远侯府里的每个人都忧心不已。

  于十三“常太医,如何了?”

  看着常太医仍旧紧锁眉头,于十三不禁问道。

  常太医摇了摇头,缓缓回答:

  “宁侯体内的蛇毒仍在消散,但体温却越发低于常人,这种情况,臣也未曾见过。”

  于十三闻言也是眉头紧锁,已经过去了六七个时辰,宁远舟却仍是这样的状态,如今宫里医术最高明的常太医都未曾见过他这样的情况,叫他如何不担心。

  “于大人勿要太过担心,萧公子已经去宫里取天蟾,宁侯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

  见于十三忧心忡忡,想着萧润已经先一步去宫里取天蟾,常太医安慰道。

  天蟾是宫里秘药,能让人在濒死之际保持体温,从而避免失温来换取更多的救治时间。

  天蟾虽不能祛除蛇毒,但眼下,控制好宁远舟的体温才最为重要,虽然常太医也说不清楚为何宁远舟的蛇毒会在体内自行消散,但他行医多年,也知道何为轻重缓急,如果蛇毒清除,但宁远舟体温还在往下降,那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时,床榻之上突然传来了一两声细微的咳嗽声。

  常太医抬眼一看,竟是宁远舟渐渐苏醒了过来,这让常太医也有些震惊,原本站在旁边的于十三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见宁远舟眼眸微张,也激动万分。

 宁远舟 “咳……咳……”

  宁远舟刚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他们俩激动的神情,本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干痒,发出来的只有咳嗽声。

  常太医见状连忙伸出手替宁远舟把脉,谁知此刻宁远舟的脉象,却让他惊呼出声:

  “奇迹啊!宁侯体内的毒竟全数消散了,体温也渐渐趋于平常,老臣从未见过如此场景,实乃奇迹啊!”

  于十三闻言更为激动地说道:

 于十三 “一定是断续草!谢天谢地,老宁啊,你总算是醒了!”

  宁远舟朝他点了点头,又对着常太医客气道:

  宁远舟“常太医,多谢了。”

  “宁侯言重了,老臣这就回宫禀报圣上,宁侯多加休息。”

  说完,常太医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等常太医走后,宁远舟才示意于十三将自己扶了起来,靠坐在了床边。

  等他坐好,才发现自己后背和双腿此刻酸痛无比,就好像被人狠狠揍了一顿,痛得他有些不敢大口喘气。

  他记得自己是在山里被毒蛇尾巴扎中了手背,中了蛇毒,可为何会是后背和双腿疼痛。

  对了……山里?……小柒!

  宁远舟“小柒在哪儿?!”

  宁远舟这才想起自己是去山里找凝霜,他中了蛇毒,晕了过去,现在他醒来了,可为何不见小柒的身影,难道她也受伤了吗?难道……

  宁远舟越想越担忧,竟不顾自己周身的疼痛,一把掀开了被子,准备起身出去。

  由于昏迷时间太长,突然起身让宁远舟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脚又要跌倒在床边,幸好被于十三拉住了手臂,这才稳住了脚步。

  宁远舟“小柒在哪儿?!”

  宁远舟抓着于十三的手又问了一遍。

  于十三见他如此担忧的神情,只能叹了口气,扶着他重新坐到了床边,开口回答道:

  于十三“你再不醒来,小凝霜就真的要出事了。”

  宁远舟被他这个回答弄得更迷糊了,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真的要出事了?

  宁远舟哪里还坐得住,见于十三神色不对劲,又焦急地开口道:

  宁远舟“到底出什么事了?小柒人呢?”

  于十三一边回忆,一边回答:

  于十三“昨日我们到山下的时候,看见小凝霜和你晕倒在了地上,回府才知道你中了蛇毒,萧润从宫里带来了常太医,后来小凝霜醒了,你就一直昏迷了六七个时辰。”

 宁远舟 “我是怎么下山的?”

  宁远舟很清楚,自己在山上就已经昏迷,为何十三他们会在山下才遇到昏迷的自己和凝霜?

  那他是如何下山的,

  凝霜为何也会昏迷?

  这让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让他没想到的是,于十三面对他这个问题却突地眼眶一红,神情变得让人觉得酸楚,他极力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看着宁远舟说道:

  于十三“找到你们的时候,你被小凝霜用藤条绑在了背上,也许是怕你再受伤,她把肩上的藤条勒得磨出了好几条血痕,直到藤条嵌进了血肉,山路不好走,她就这样背着你,一步一步走下了山,那个傻丫头,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膝盖和双手都摔得血肉模糊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她的衣服已经被磨得不成样子,全身都是血迹,脸上也摔得到处是泥……”

  宁远舟“她在哪儿?”

  宁远舟终于知道他为何会全身酸痛,原来是这样吗?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呢?

  让这样一个小丫头不顾性命地救去救自己,一想到于十三嘴里所说的场景,宁远舟的心,痛得几乎快裂开了。

  于十三“刚府里就醒了,可她无论如何都不肯治伤,一直哭着吵着要给你解毒,从昨夜到现在一直呆在药房里制药煎药,我和初月都是劝了好多次了,她都不听。”

 于十三 “老宁啊,如果你再不醒来,小凝霜估计也撑不住了。”

  于十三继续说着,眼里的泪打着转,他早已将凝霜看做亲人,在看到凝霜受了这么多伤的样子,他也很心疼。

  宁远舟再也坐不住了,他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现在只想看到凝霜,其他的,他都不管了。

 于十三 “老宁!小凝霜将你看得比她的命还重。”

  于十三见宁远舟即将走出房门,终究是说出了他早就想说的这句话,他不想宁远舟当局者迷。

  宁远舟闻言,心中更是一痛,直奔药房而去。

  另一边,初月看着跛着脚在药房里忙碌的凝霜,心疼地劝道:

  初月“凝霜,你先别弄了,你身上的伤还需要快点处理,不然会感染的。宁大人他有常太医看着,不会有事的。”

  凝霜却仍旧听不进她的任何话,只是一门心思地守着炉子上煎的药,生怕错过了一点点放药的时间。

  宁远舟刚走到药房门口,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凝霜背对着自己,整个后背已经被不知渗出了几次的鲜血浸湿,有几处伤口因为血迹干了而死死地粘在了衣衫上,动一下就如果重新起来皮肉一般地疼。

  宁远舟没想到凝霜会受如此重的伤,更没想过凝霜会如此不顾自己的伤势来为自己煎药。

  宁远舟终究看不下去凝霜这般模样,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道:

  宁远舟“小柒……”

  “咚!”

  研磨碗应声坠落,凝霜不敢相信地回过了头来。

  果然看到是宁远舟站在身后,看着宁远舟此刻又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凝霜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开了,她颤抖着张开了嘴,但却说不出一个字,眼里的泪已经如珠串一般一颗颗滴落。

  初月也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宁远舟,见宁远舟平安醒来,她也长舒了口气,再看了看此时的凝霜,初月走向宁远舟,在他身旁说道:

  初月“她的伤要赶快包扎。”

  便走出了药房,将时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初月走出去之后,凝霜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宁远舟,好像她只要一眨眼,宁远舟便会消失一般。

  而直到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宁远舟才发现她全身上下竟都是伤,她就是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才将他背下山来的吗?

  宁远舟觉得他自己简直混蛋!

  他到底是何德何能能够让这样一个姑娘这般看待自己?!

  见凝霜看着自己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宁远舟心疼地缓缓走了上来,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也红了眼眶温柔地说道:

  宁远舟“怎么又哭了……”

  重新感受到宁远舟手上的温暖,凝霜却哭得更厉害了,她真的好害怕,她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她怕自己害了他,她怕他再也醒不来了。

  凝霜“宁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你中了蛇毒,都是我,是我不好,是我偏偏要去采那株无忧,对不起,宁哥哥,是我不……”

  宁远舟“别说了,小柒……”

  宁远舟哪里还听得下她这样自责的话,看着她泪如泉涌的样子,听着她如此低声下气地道歉,宁远舟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凌迟。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一把将凝霜抱进了怀里。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理会,只想好好地抱抱她。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凝霜一下子愣在了宁远舟的怀里,感受到宁远舟温暖的怀抱,听着宁远舟洪厚的心跳声,不知为何,凝霜竟在他怀里哭得更大声了,仿佛要将这些天来所受的委屈都哭出来。  

  宁远舟知道她需要宣泄,只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以此来安慰着她。

  不知过去多久,感觉怀里的人没了哭声,宁远舟轻柔地扶起凝霜,刚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却发现凝霜不知何时竟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

  生怕她出事,宁远舟连忙将凝霜打横抱起,一边往凝霜的寝房走去,一边命人去请常太医回来诊治。

  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凝霜,宁远舟终于明白,他如今,怕是再也无法推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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