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今年梧国的冬日似乎比往年更添了些寒冷,才刚入冬,就已经下了大雪。
冬日严寒,城里百姓生病受寒的也增加了许多,凝霜的长乐医馆也越发地忙碌。
临近年底,六道堂的事务也进入了收尾的时候,这天一早,宁远舟和于十三正准备去城南银库清点这一年来阿修罗道所呈上的财物,走在主街上,老百姓们都在置办年货,城内一派祥和。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刚走到凝霜长乐医馆门外,就听见了一阵怪异的喊声:
“凝霜,凝霜,早上好,早上好。”
等他们停住了脚步朝长乐医馆内堂看过去,也许是时辰还太早,长乐医馆内没有其他来看诊的病患,只有萧润和凝霜,他们正坐在长乐医馆看诊台旁桌上放着一个金丝鸟笼,里面是一只精神满满的鹦鹉。
刚才那怪异的声音,便是从这只鹦鹉嘴里发出来的。
看着鹦鹉呆呆说话的样子,凝霜忍不住笑,萧润便更加得意地开口道:
萧润 “怎么样?我就说它很厉害吧。”
凝霜见他越发神气,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故意恭维了一句:
凝霜 “是是是,谢谢萧公子,这么大早的,就来送鹦鹉。”
萧润知凝霜是在取笑自己,奈何他今天本就是想着将这鹦鹉送给凝霜,便也只是接过她的这句恭维话,不过他知道,凝霜丝毫未真心取笑,也就不曾放在心上,继续炫耀地说道:
萧润“我跟你说啊,它还会跟人聊天,你说什么它都能答上来。”
凝霜也十分好奇,竟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宁远舟就站在长乐医馆外看着他们。
一大早就看到萧润出现在长乐医馆里,宁远舟确实惊讶,而当听到他是为了给凝霜送鹦鹉过来,宁远舟便生出了些无语,这小子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于十三“萧润这小子,还真是花样百出啊,嗯……有我当年的风范。”
见凝霜对着萧润笑得如此开心,宁远舟又有些别扭,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近他们,就被身后于十三的这句话气得够呛。
宁远舟 “于十三,等新年过后,你是不是该回沙西了啊?”
当然,宁远舟也知道该如何精准地打击到于十三。
一句话就让于十三从刚才的神气万分,变成了此刻眉头轻皱的模样。
但他也从来不是如此脸皮薄的人,想了想,又故作一本正经地开口对宁远舟说道:
于十三 “老宁啊,如今沙西有咱们小元禄和初雪管理着,能有我什么事儿啊?而且初月如今身子重,哪能四处奔波啊,我呀,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老宁你呀,如今仍是孤家寡人一个,如何让我放心啊。”
见于十三一脸认真的样子,宁远舟气得恨不得将他的嘴给缝上。
于十三很清楚自己这话的杀伤力,所以话音刚落,他便迅速跑离了宁远舟身后,径直来到了凝霜和萧润边上。
看他们二人还兴致十足地逗着那只鹦鹉,又在余光中看到了宁远舟略微皱起的眉头,这才好笑地出声道:
于十三“萧公子这么早就到长乐医馆来,想必是有了很多空闲时间啊?”
萧润和凝霜这才抬起头来,见于十三满脸堆满笑意,凝霜也对着他笑了笑,当做打招呼,而萧润只觉得于十三此刻的笑得有些瘆得慌,不自觉地从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萧润“十三哥,早……早上好。”
于十三 “好好好,萧公子今日如此悠闲,不如陪我去一趟城南银库啊?之前阿修罗道的兄弟们取回的财物还没来得及分类汇总,我看今日就很合适嘛。”
萧润一听,心想果然没好事,但好不容易有空闲,他真的想好好休息休息。
萧润 “十三哥,能不去吗?我今天……”
于十三 “我保证,一定会很有意义,走吧,现在就出发。”
于十三哪里还等萧润拒绝,便直接将他拽了起来,朝长乐医馆外走去,边走还边故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宁远舟,再故意对着凝霜说道:
于十三 “那个,小凝霜啊,你今日多跟你宁哥哥玩儿啊,他今晚可就要去绥县了啊。”
萧润知道今日是在劫难逃,也只能任由于十三拽着朝外面走着。
可谁知道一转身就看见宁远舟正站在不远处,无视他被于十三拽走。
萧润 “你……?十三哥,为什……唔……?”
他突然间便想后悔,刚开口就被于十三捂住了嘴,半拖着往街上走去。
他也只能瞪大了眼睛,望着于十三,等他们出了长乐医馆,于十三才放开了拽着他的手,丝毫没理会他的无奈,正经地说道:
于十三 “快走啦,一会儿去晚了,一天都得折在那儿。”
萧润见状,也只能妥协。
他心里明白,于十三这是在带着他去熟悉阿修罗道的事务以及结识阿修罗道的兄弟们,以往他都在森罗殿协助宁远舟的工作,极少有时间接触其他道众。
今日正是去其他道内学习的好机会,如果不是临走的时候看到宁远舟也在这里,他也不会如此郁闷。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有无奈妥协地跟在于十三后面,朝城西银库去。
另一边,凝霜本来没想着回头看,但却在于十三的那句叮嘱后,惊讶地回头,这才发现宁远舟着一身飞鱼服,正站在她身后。
对于于十三刚才的话,她听得很清楚,也很明白。
其实前几日就听萧润说起过,绥县的六道堂分部近日在整理年底事务汇总的时候,出了一些岔子,需要宁远舟亲自去处理,可她没想到会是今晚就走。
这段时间,来长乐医馆看诊的病人越来越多,凝霜每日就算天不亮就出门,也只能是很晚才能回府,自然也少了很多能和宁远舟碰面的时候。
今天好不容易在长乐医馆见到宁远舟,他却要立刻动身去绥县了,这让凝霜突然生出了一丝委屈,但她心里清楚,自己这点儿委屈也只能是藏着掖着,见不得光。
但看着多日不见的宁远舟,她终究是无法淡然,见他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问道:
凝霜 “宁哥哥,你今晚就走吗?”
宁远舟哪里想到于十三会在这个时候说出他要去绥县的事情,这件事他本来就有些纠结要不要告诉凝霜,倒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很清楚凝霜的为人,知道他去绥县,一定会有所担忧,他本不愿给他人造成负担,自然也就没有主动说起。
可如今却被于十三这般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又见凝霜用此刻有些担忧的神色看着自己,他也只能认命地暗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回答道:
宁远舟“嗯,今晚去……”
宁远舟 “……你……长乐医馆有什么事,就找你十三哥,我大概……”
凝霜“什么时候回来?”
脱口而出了一句话来,等凝霜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脸颊已经如烧红了一般滚烫。
宁远舟也被她如此急切地发问打断了思路,但在看到凝霜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而羞得低下了头去,宁远舟禁不自觉地笑了笑,认真地回答道:
宁远舟“新年之前。”
凝霜也没想到宁远舟会真的回答自己这个问题,待她抬起头才发现宁远舟此刻还是如此认真的模样,这让凝霜一下子看得入了迷,竟也被宁远舟的笑意感染,无声地看着他笑了笑。
“凝霜大夫,可以帮我看看我的腿吗?前几日大雪,夜里总是犯疼。”
正当二人相顾而无视其他的时候,长乐医馆门口处走来了一个拄着拐杖的大娘,正有些痛苦地朝凝霜这边过来。
凝霜见状,连忙走了过去扶着大娘坐下,刚想蹲下身去给大娘看诊,又想着宁远舟还在一旁,便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开口道:
凝霜“宁哥哥,我……”
宁远舟 “没事,你忙你的,我还要去宫里一趟。”
宁远舟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他也的确有事要进宫一趟,今晚便要前往绥县,自然也耽误不得。
凝霜向来明理,自然也明白宁远舟事务繁忙,虽有不舍,但仍旧保持微笑,目送宁远舟走出长乐医馆,直至看不见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