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格林,今年27岁,是我们中间的一个“大孩子”。我的经历也许会告诉你,恶意无关学历,善良不分年龄。
2019年,我大学毕业,进入t大攻读博士。那时候,我来自一个四非普通高校,进入一个理工顶尖高校攻读学位,身边尽是一些来自211,985本科学校的同学们,甚至许多同学有过国外交换经历。我自知自己起点低,底子和实验经历都不如他们,心中难免有些自卑。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怀抱着一腔热情和十足的干劲,希望自己能够勤能补拙,取得属于自己的成绩。但是遗憾的是,当我投身其中时,这一切却并未如我期待。
进组以后,权力的金字塔在我面前逐渐摊开。进组第一天,我就眼睁睁看着老师将一位师姐在讲台上骂哭。而实验室内有几十个人,导师根本没时间做指导,大家分小团体,资源靠抢。作为地位最低的小师弟小师妹们,只能拼命听话讨好师兄师姐和老师们。
刚开始,我每天勤勤恳恳工作,每天最早来最晚走,只希望有一天能早日独立,独当一面,做自己的工作。可后来,我逐渐开始感到不舒服起来。每天的生活如同置身于有毒的空气之中。组里的师兄们对师妹们的打扮评头论足,画了眉毛涂了口红都被指指点点,成为批评你的借口“还是不够忙啊,还有心思打扮自己呢”,“今天要和谁去约会呀?样品做完了吗?”。后来,这些攻击逐渐上升到了女生这一群体,拧不开气体钢瓶的阀门;或者搬不动装纯净水的大桶,你会听到“你看,如果是个男生就不会有这个问题,女生就是力气小”,生理期因为痛经请假,也会被diss:“女生就是事情多,有那么难受吗?又找理由不来实验室。”甚至有一位老师在面试学生的时候表示:“我就不喜欢招女生,她们总归要嫁人,事情太多,太麻烦。”那时候,我恨不得戒掉所有女性的特质,梳短发,穿长衣长裤,只要自己能做的,我拼了命也要自己做到,我也不希望求人帮忙。
被要求听话,却不被允许拥有爱好;被要求随叫随到,却不被拥有休息的权利;被要求尝试未知的领域,却不被拥有犯错的权利。最终,我们被要求成为一个没有个人特质的机器。巨大的权力不对等下,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我们像一个活生生的工具。我们不再是学生了,我们甚至不再是员工,我们最好是机器。
最终,因为一次实验失败,失败的样品被当头摔在我脸上,白花花的样品飞的满头满脸。老师和师兄两个人暴怒着离开,他们对我怒吼,要求我道歉,那一个瞬间,我大脑中仿佛有一根透明的线无声地断开了。听不进声音,但是我的世界却被彻底崩坏。我被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实验室里面,我像个即将爆炸的气球,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痛苦就要从我身体里溢出来,却找不到一点点出口。终于,我摸到了那把美工刀,希望用肉体的痛苦代替精神的痛苦。可当红色流出来的的时候,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发泄,可我却无法感到疼痛。
于是,一次又一次,反复再反复,我痛苦到在地上打滚,哭泣,却于事无补。那一个瞬间,窗外的空白对我充满了吸引力。那一个瞬间,我理解了一件事情。有时候,抑郁症患者的自我了断或许是因为太过痛苦,离开也许是因为无法寻找到更好的方式逃离痛苦。
最后的最后,我拨打了心理援助热线,最终被一个陌生的小姐姐接起。她说她只是一个志愿者。而就因为她的善良帮助我留存下了最后一丝理智。这一点理智最终拯救了我。我用最后一丝理智和倔强拉住自己,我用她教我的话语反复告诉我自己:“你现在需要帮助。你需要的不是结束,你只是需要帮助。”凭着最后的理智,我以一刀一刀在手臂上割开皮肉作为保持理智的最后方式,在深夜跌跌撞撞冲进了精卫中心的夜间急诊室。最后被医生和护士控制了起来。
我很感谢在深夜中,接到我求助电话的陌生小姐姐。感谢她在最关键的时刻用她的善良和专业拉住了站在绝望边缘的我。
之后,我入院接受了系统地治疗,而在这期间,我在b站偶然间刷到了雯雯的抗抑郁视频。我看到这样可爱的妹妹还在努力坚强抗击抑郁症,给了我极大的鼓舞。后来,我加入了一个为她庆生的计划,从此认识了可爱的弟弟妹妹们。可爱的米苏,小洋,雯雯,靖远等等。虽然他们都比我小一些,但他们身上体现出的善良和坚韧,让我感动不已。给了我极大的力量。如今我已经努力走在恢复的路上,我希望继续做他们的大姐姐,用我学到的知识,用我微薄的力量,给予他们保护和支持。加油,这条路很远,但是我们可以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