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大概也发生在八十年代时期,这个故事发生在姥姥的一个哥哥身上。
姥姥的这个哥哥,比姥姥大了那么几岁,小时候就给地主家干活,那时候还是满洲国,姥姥家小时候是真的佃户,东北老话叫做老地头子,从地主家租上几亩地,到秋交粮食,给地主家干活还能减租,这个姥姥的哥哥就给地主家放牛,那时候没有棉衣服,就在地主家要的大麻袋,东北有大蒲草,冬天会有蒲棒,蒲棒的毛有些像棉花,就把蒲棒毛塞在麻袋里缝成衣服的形状,穿在身上,冻脚冻手的时候就等着牛拉屎,新鲜得牛粪是热乎的,大冬天穿的鞋都是地主家给的破鞋,所以根本就不暖和,把手脚塞在牛分里暖和,干的牛粪还得给地主捡回去,地主在地边堆肥,上自己家的谷子。他身上没有任何生火的工具,那时候普通人家还用火折子取火,地主家才用的起火柴,东北叫烟火儿。
这个苦命的哥哥快四十的时候,建国了,贫农翻身干大集体生产队,这个哥哥就干起了赶大车的活,因为他给地主家养马放牛所以熟悉管理牲口,生产队就把赶车养马放牛的活都给他干了,有这么一年,他被安排了从省城往回拉化肥的任务,连续拉了好几天,因为他的生产队马多,别的生产队的化肥也找他们队帮着拉,这他任务就多了,省城到生产队六十多里路,来回一整天,每天都要深夜十点多才到家,那时候路还是土路,坑坑洼洼,根本快不起来。
有天晚上,他喝了点酒,拉着化肥往回赶,开春刚开化,他每天都从大路走,那天偏偏喝了点酒,就赶着马车从小路走,冬天的时候江里有个浅滩,从冰面过江很快就到家,今天他就大胆了,想着把马赶的快一点,从最浅最窄的地方过去,就算冰面碎了下边的泥也不深,四匹马拉的大车,根本不是事,于是他卯足了劲用鞭子把马抽的嘶嘶直叫,朝着江边就冲了过去,没想到刚上江面不一会,前面两匹马突然摔倒,后面两匹马跟着载了下去,大车一下翻了过来把姥姥的哥哥压在了底下,这下他清醒了,赶紧往岸上跑,而四匹马窝在泥坑里活活淹死了,于是生产队剥夺了他赶大车的权利,那时候都知道赶大车马容易受惊,出事的很多,再加上马是集体资产是全体社员的,不是谁私人的,就用扣工分来赔偿生产队。
又过了大概二十多年,这个姥姥的哥哥六十多岁的时候,生产队已经解散了,变成了承包制,有一天他们家煮饺子,这个哥哥就在烟台烧柴火,东北叫锅台和灶坑,烧着烧着就晕了过去,等老太太发现他衣服都快烧着了,这赶紧找人拉去医院,在医院好几天,那时候医院也不是很先进,就是听诊打针,就是醒不过来实在不行就拉回去等死了,于是把老头拉回家放在炕头躺着,后来找了大神,大神过了阴,原来是那年被他赶进江里的四匹马在阎王那告他的状,因为那四匹马是龙马,是龙王的亲戚,他把人家淹死了没给超度没给烧纸祭奠,四匹马不能投胎,在阎王那拉着他不放,要把这个旧账算清楚,让他替它们在枉死城受罪,最后大神摆了神坛跳了大神烧纸超度烧替身,老头才醒过来了,醒过来之后就说阎王让他回来拿钱赔龙马,要不就要他托生成马去还债了!
等晚上睡了一觉,再醒过来,他就啥也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