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里写了不少事。
大到祖上做的什么血腥事,惹了多少仇家,仇家叫什么看家本领是什么,小到我去了那些地方吃了什么饭遇见什么人,日记上全都写的明明白白。
没有张起灵,也没有解雨臣。
在我已有的记忆里,我和解雨臣就是因为公司事物往来才认识的,但今天看他们那样子也不是那回事。
要么就是他们在骗我。
要么就是……我在骗我。
我是失忆,不是失智,身体好不好自己还不知道?
刚醒来时身体里一点滞涩都没有,哪里像久病的人。
那我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除非我想骗的另有其人,而且这个人很不好对付,于是要骗人先骗己,才让以前的我做了现在这么坑自己的决定。
我想,我要骗的人,十之八九就是已经登堂入室的张起灵。
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泛凉。把日记收好,打开门出去,张起灵已经在端碗了。
先前有些肤浅,光看他脸去了,现在瞅着他一打量,才发现这人行动处都是收放自如的力。
是个我打不过的练家子。
他把面碗端到茶几上,还不忘扯了桌垫垫在碗下,动作间带着娴熟。
是番茄鸡蛋面。
我晚上吃面只吃番茄鸡蛋面。
这人有些难搞。
看着反身回厨房去拿筷子的人,我想,一定要把他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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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难搞,但我好像有些好搞。
明明最初是要把他撵走的,结果却莫名其妙成了和他同住。
睡一张床的那种。
我常在心里怀疑究竟是他太有魔力还是自己定力太不足。
当然,也有一点害怕的心理。
他看上去就是为达目地不肯罢休的人,我还挺担心他一不做二不休。
上班的时候萧河带来需要签字的文书时还催着我把他带公司里来让大家伙见见老板娘。
我盯着他那张暗含激动的脸,冷冷一笑:“萧哥情报挺快啊,做什么秘书,转去公关才适合你。”
他笑嘻嘻的来给我捶背,“这不是都传遍了么,老板你不开花则已,一开花惊人啊。”
“少说废话。”我避开他动作。“以后上班期间不许喷香水。”
张起灵跟狗一样,只要自己一从外面回去,他就抱着自己嗅嗅嗅,有点味道就静静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单凭一双眼睛就能让不存在的良心难安。
“啊?老板娘管这么严呢?”萧河立刻回到对面去,手在中间比划一下,“那还是保持社交安全距离。”
他笑的欠欠的,让我想用手指关节给他脸按按摩。
“什么老板娘,”我打量着他,“比你还高两厘米的纯爷们。”
他顿时瞪大了眼,“哇,我说以前那些美人计怎么都对您没用,感情性别错了啊。”
我有些心累,在想自己到底怎么招的秘书。
“那老板你今天加班吗?”他伸出腕上的手表,“快下班了,您要早些回去吗?”
萧河走后我心里莫名有些烦闷。
张起灵很了解我,连我早上起床漱口后要喝什么都知道。给自己添置的衣服都是符合我审美的。
但他就是太了解我了,或许他以前真的是我男朋友,但失忆后的自己和失忆前的自己还算同一个人吗?
张起灵像水一样,无孔不入。在我还想着怎么撵走他的时候,他都已经在家里置办了不少个人物品。
好似我们从没有分开一样。
我有些不喜欢。
因为他会让我感觉他是以前的男朋友,而不是现在的。
但凡换个人让我不舒服,他在京都早就混不下去,但我对张起灵好似永远都硬不下心,话都不能说狠了。
回到家的时候他正系了个小熊围裙在切菜。
见我回来,他放下菜刀洗了手擦干水过来抱我,全程快的我连门上的钥匙都还没拔下来。
他头埋在我肩膀处,我只能感受到他的头发在我脸上挠来挠去,痒得我想笑。
他很快把头伸起来,看着我,问:“香水?”
“……秘书身上的。”
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我补充道:“男的。”
他又用了些力气,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我拒绝了他。
让他去我公司,我怕我那些员工就真的要多个“老板娘”了。
现在就不好甩掉,去了公司以后更甩不脱了。
我把他推回厨房里,看他切排骨。
别人排骨都用剁的,他就切,手一动,刀下就多了几块切好的排骨肉。
他说今晚煮玉米排骨汤。
我突然就好奇起来,问他,“你怎么确定我失忆了?”
他很轻很淡的一眼瞥了过来,“我们约好要去一个地方。”
我下意识追问他什么地方,他却不说话了,只手上动作加快不少,看上去有些气闷。
好吧。我从善如流的换了另一个一直好奇的问题。
问他:“你都知道我失忆了,怎么一上来就说是我男朋友?”一点不带怕的?万一我不认呢?
排骨切完了,他在碗里抓了一把蒜放到案板上,手一抬一落,发出一声脆响,菜刀上还带着些震鸣。
他把刀移开,刀下的蒜都很乖的成了蒜泥。
我心里一凉。
他说:“我在模仿你。”
作者就快开始倒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