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打算卖吗，老人家？”
这决然不是不爱书之人所能拥有的珍贵收藏。
小姑娘听了西施的话，原本就缩着的身子在爷爷怀里又往里窝了窝，仿佛想要把自己藏得更深。老人那如同干枯树枝般的手紧紧地拥住她，那只沾满泥垢的手轻轻地落在她破旧的衣衫上，带着安抚的意味。
“没办法，我们是逃难来的。孩子她娘难产离世了，她爹也在途中被抓了壮丁。孩子爹原本是个教书先生，如今上了战场，也不知能否归来。没钱吃饭，就只能卖书了。”
女孩在听老人讲话时，眼睛不停地在书堆的连环画上打转，目光中充满了渴望和不舍。她时不时地偷偷瞄西施一眼，一旦目光偶然交汇，她又会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匆忙避开，那眼神里既有生怕西施会夺走她心爱之物的恐惧，却又怀着一丝期待着西施能带走它们，从而让家里能有些收入的复杂情感。
“这里的书我都买了。”西施随手拿起一本略显陈旧的诗集，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又指着其余的书对老人说道，“老人家，这些书我全部都要了。”
“小姑娘，您不必如此，这么多书您买回去也没啥用处。我们家是读过书的，等不打仗了，老头子我替人抄些东西赚钱，饿不死的！您要是真心想买，就挑几本回去，全部买走我也怕您埋没了这些书哩！”老人并未如预想中那般欣然接受，他颤抖的手在摊子上挑挑拣拣，翻出了几本书，“这几本也是诗集，您要是喜欢就都拿走吧，我给您算便宜些！”
西施接过书，那些想说的话哽在喉间，酸涩之感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要是……
突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事实证明，小将军找到西施确实并非难事 ，他动作利落地从怀中掏出金叶子，毫不犹豫地递到女孩脏兮兮的手中，“她的账我来付！”
“将军大人！万万不可！”老人说着就要将金叶子归还，可女孩那小小的手却紧紧攥紧，迟迟无法松开。
“丫头，听话！”女孩的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她咬着嘴唇，不情不愿地缓缓松开了手。
“无妨，我军中的将士们正需要这些书来陶冶性情，先生若有空闲，本将也想聘请先生对他们加以指导。”他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将女孩抱了起来。暗黄色的披风被他细心地系在女孩的身上，有效地阻隔了江边那潮湿的寒气。
“那也不用给这么多呀！老头我知晓将军和姑娘体恤我们爷孙。但钱嘛，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我们不能多要！ ”老人手忙脚乱地躬身致谢，腰弯得如同成熟的稻穗，又被少年眼疾手快地扶住。
“先生误会了，您不了解我手下那些五大三粗的粗人，少不了要您费心教导，我还怕您受累，嫌我给得少呢！再者……”他声音微微一顿，将女孩小心地放回地上，然后轻轻地送回老人的手中，“您要抚养的可不只这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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