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头顶那密集的雨点逐渐减少,耳边传来雨水击打伞面的清脆滴答声,那声音低沉而舒缓,悠悠地落在西施的脑海深处,仿佛谱成了一曲动人心弦的小调,悄然撩动着西施别样的心弦。
“实在抱歉,方才远远望见那小贩那里只剩最后一把伞,唯恐去晚了东西便没了,就没来得及跟姑娘知会一声。”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素色的纸伞稳稳地撑在头顶,西施的娘在世时总是偏爱那些色彩绚丽的花伞,西施也因而深受其影响,今日这把纸伞虽说外表朴素,却散发着一种极为淡雅的气质,出乎意料地合她的心意。
走了几步,那把伞全然遮在西施的身上,这让她着实有些难为情。他心里想着要寻个能够避雨的地方,也好方便联系家人,却被骤然亮起在面前的花灯惊得心头一跳。
那泛黄的油纸粗略地折成莲花的形状,花瓣上精心点缀着五彩的水彩,在花蕊处虚包着一节小小的蜡烛,仿佛一阵轻柔的风便能让它瞬间散尽风华,使那飘零的花瓣随水消逝,再也难以开出这般简单而又美丽的花。
“莫怕小姐笑话,在下临时起意,只购得这普通的花灯。想着于节日赠予小姐,如今想来倒是有些拿不出手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腼腆。
西施轻轻摇头,将花灯递回他手中说道:“这应是少侠为自己准备的吧,既然少侠亦有未达成的心愿,这灯还是留给自己吧,毕竟一盏花灯实在承载不了两家的愿景。”
“不试试又怎知?”他的目光坚定而执着。
灯火迷离,光芒闪烁,瞬间晃乱了西施的心神。对啊,不试试又怎知!
江南的天气着实变化多端,不过是几滴雨的工夫,天空又绽出了一轮晴月。那月不似十五的圆盘高悬,却似一弯纤细的弦月勾着丝丝缕缕的流云作陪。街边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成双成对,欢声笑语,恍惚间让人觉得他们亦是其中幸福的一对。
他们点燃花灯,轻轻放入江水中。燃着的花灯在水中徘徊着,似乎不愿远去,他挥动剑尖轻轻一挑,开启了它的漫漫旅程,那一点微弱的光亮融入湖面那璀璨的流火之中。他们顺着漂流的光带,默默陪伴它走过最后的路程。
“你许了何愿,是想成为天下第一的侠客吗?”问出这句话时,西施紧张得双手沁出了汗水,全都沾在了那珍贵的诗集上,心想着回去后书页怕是全要皱了。
“往昔确有此愿,不过如今越活越回去,只想寻回记忆之中的人。”披风早已回到了少侠的肩上,一阵微风吹过,遮住了西施的视线。
“原来是个有故事的游侠!能用酒换故事吗?”西施满心期待。
哪怕只是一场把酒言欢的短暂缘分,她亦心驰神往。
西施带着他去了自家的酒肆,自会有人去禀报爹爹,而她,只需与这惊鸿一瞥来一场了无遗憾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