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空间里,一袭青衣的萧清衍是唯一的色彩。
他坐在不知如何形成的秋千上,赤着脚,足尖抵着湖面一样的地,轻轻晃动着。
墨发垂在耳侧,落在领口大开的锁骨上,红痣被掩盖在缕缕发丝间。
萧清衍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他无法挣扎,无法逃离,活动的空间仅仅只是这个秋千而已。
不过片刻,湖面下伸出无数只漆黑的手臂,扯着萧清衍的脚踝、小腿、衣袍,把他往下拽。
萧清衍也不挣扎,顺从的爬下秋千,被拽着溺入湖中。
水包裹了他的身体,窒息感扑面而来,先是令人恐惧的失重,再是无尽的下沉,肺里的空气仿佛要被榨干,冰冷的湖水麻痹了萧清衍的神经,无数次想求救,却也只能吐出一串残破的气泡。
那一刻他没有看见什么浮动闪耀的深蓝,没有听到什么朦胧深沉的心跳,没有抓住什么生存渴求的岸曙。只有支离破碎的泡影,只有模糊死寂的无声,只有下坠沉底的无措。
繁复的道袍完全浸湿后,是天然的巨石,坠着他往下沉。
不明的生物划破了萧清衍裸露在外的皮肤,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的涌出,稀释在水中,冷意钻进皮肉里,刺骨的疼,研磨着他的骨髓。
海藻般的墨发铺在他身下,睁眼只能看到刺目的白。
马嘉祺“萧清衍?萧清衍?!”
马嘉祺扣住萧清衍单薄的肩轻轻晃动。
马嘉祺是被这动静吵醒的,窝在他怀里睡觉的少年死命揪住他胸前的布料,眉头紧皱,乌黑的眼睫早就被水雾凝湿,额前上浸出一层细细的冷汗,脸色惨白,额角的碎发被打湿,丝丝缕缕的黏在脸颊上,破碎的呜咽声从喉间溢出。
萧清衍被晃醒了,睁开眼,撞入了马嘉祺盛满担忧的眸子。
一直蓄在眼里的泪悄然滑落。
萧清衍“我……我”
他想到,可能是自己的动静吵到对方了,低下头,轻声道歉。
萧清衍“对不起……”
马嘉祺摇摇头,拇指附上萧清衍的脸,轻轻拭掉了滑落的泪。
嗓音是一贯的温柔和隐匿其间的安抚。
马嘉祺“做噩梦了吗?”
萧清衍“嗯”
马嘉祺搂着他,温热的手掌不轻不重的拍着单薄瘦弱的背,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温柔治愈的曲调慢悠悠的哼着。
马嘉祺“可我却注定 一生都亏欠”
马嘉祺“欠你无数的团圆”
马嘉祺只哼了一小段,萧清衍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后来有人问他“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唱歌”。
已经被迫沉稳的少年鲜少回忆那些关于他们的记忆。
但此时,思绪将他拉回那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温柔的少年将他抱在怀里,模糊的曲调穿过混沌的恐惧,直击心灵的柔软。
他握着话筒,磅礴的思念在喉间滚来滚去,最后化为一声轻笑。
萧清衍“好久之前了”
萧清衍“有个很好的人,让我知道,歌曲里的汹涌情感”
原来,爱是常觉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