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以来,锦宁也不知何时心里有了面前的胤祯的一席之地,许是确定了他真的是为了自己这个人开始,尽管知道这不对,甚至有点不切实际,可她不是无知无觉的泥人。
笑里带上了苦涩,已经很久没否认过胤祯对她心意。
这时十四害羞挠着脸的手也一点点放下,转过身,碾动脚底一颗小石子,心情沉重。
十四阿哥·胤祯“只是宗亲贵族子弟众多,康亲王有意在他们里面择一佳婿,格格……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又能不能在这万人中紧紧抓住你的手。”
十四阿哥·胤祯“这次监国,我会辅助八哥完成得出色,希望未来有机会让皇阿玛把你指婚给我。”
他情真意切,招了锦宁一个古怪眼神。
富察·锦宁“没出息。”
十四阿哥·胤祯“完成这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的心愿,怎么能叫没出息呢,格格冤枉我。”
十四委屈巴巴闹了一会儿,又笑嘻嘻催着锦宁再吃些点心,自己则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美滋滋回忆。
他眼中的光亮得晃眼,锦宁不由道:
富察·锦宁“红绳与十四阿哥日常服饰不符,还是不要戴了。”
十四阿哥·胤祯“要戴!”
富察·锦宁“与身份不符,回来我再送你好的。”
说罢,锦宁伸手,十四却像炸了毛的猫猛然后撤,像揣了至宝捂着不肯给。
十四阿哥·胤祯“不要,格格给的都是最好的。”
心想:这红绳真是你从坐垫上扯下来的,那也非其他千金物件远不能替。
十四阿哥·胤祯“格格都要远行了,不能再把我这最后一点念想都摘了去。”
他吸了吸鼻子,好似真的委屈,连太子心思昭然若揭的时候都没这么红过眼眶。
锦宁伸出的手怔住,大抵明白了这红绳在他心中意味什么,便伸手在八宝攒盒里一摸,递出他喜欢的果脯哄他。
富察·锦宁“不摘不摘,怪我思虑不周好吗?”
十四用没戴红绳的手接过果子,摇摇头。
十四阿哥·胤祯“不怪格格,怪我小题大做。”
他扬首笑起来,咬下一口软硬适中的果脯。
因为锦宁说过:还是习惯他整日气宇轩昂,神采奕奕的样子。
出塞行围的日子转瞬之间。
火红的朝霞在天际蔓延,朝阳漫过太和殿的重檐庑殿顶,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安静无声已然严阵以待在正南门。
留下监国的八阿哥和其一党多有不快,因为太子眼神倨傲地瞥来,一口一个皇阿玛哄得皇上心旷神怡,皇上向来不怎么和太子计较规矩之类,尤其此时正是临行前嘱咐事宜之际,这点时间让太子分走了一半,才佯装目厉不轻不重责了太子一眼,太子不以为意地有所收敛。
锦宁身为代诏女官站得不算近,也不算远,她规规矩矩站在那儿,一身出塞定制的合礼制的女官服,衬得她仿佛一枝雅致姝丽的海棠花,恬淡矜贵。
十四眼巴巴望着她,一别至少两个月,他多看两眼怕不舍,少看两眼怕后悔。
这时锦宁侧眸,轻飘飘在他脸上落了片刻,然后目视前方,算是给了一个回应。
八阿哥监国,康熙同意也是有自己的考量,故而认真嘱咐了他两句,也想看看号称“八贤王”的他有几分能力。
随后沉声下令,正式出巡。
十四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与其他阿哥恭声祝送:“儿臣恭送皇阿玛,欲祝皇阿玛此程万事胜意,收获满盈。”
出塞行围意义非凡,仪仗队声势浩大,旌旗随风轻扬。
出正南门时,锦宁回头望了一眼,一个勉强能辨认的小点点用力挥舞着双臂,她貌似没看见转过头,唇角隐隐有上扬了一点弧度。
……
行至木兰围场的一路上,胤祥都没能和锦宁单独相处过,在又是代诏女官又是格格的锦宁面前,四阿哥胤禛想带走他请着捎上的奉茶宫女,锦宁也总有理由不允。
一来二去,若曦都看出锦宁对十三阿哥没有意思,偏偏又比不上十四阿哥的脸皮,一腔赤诚。
偌大的草场不比宫中名贵茶叶齐全,能当上奉茶领班的若曦有自己的巧思,手里调制着茶色,看向一旁自己永远面不改色,面冷心软的顶头上司,小心凑近了问:
马尔泰·若曦“格格。”
锦宁从书中抬起头,目光清冷。
富察·锦宁“何事?”
若曦讨好地递上一杯茶。
马尔泰·若曦“您是不是喜欢十四爷啊?”
锦宁一口茶呛住,白净的面颊由内而外透出一层薄薄粉色,简直应了那句面若桃花,色若凝霞,倍显明媚。
在若曦眼里,那就是仙气飘飘不似尘世的上司鲜活起来了。
马尔泰·若曦“格格别激动,我懂。”
富察·锦宁“你懂什么了?”
虽怒时而若笑。即嗔时而有情。
若曦心中不住咋舌。
锦宁杏眸眯起,在帐外环了一圈,才抚着胸口平复,若曦本就有小聪明,懂得察言观色,这会儿又回了自己的岗位勤勤恳恳泡茶,嘴里不忘答:
马尔泰·若曦“格格拒十三爷拒得一点儿不拖泥带水,虽然格格可能否认喜欢十四爷,但不得不承认,奴才眼里的格格,对十四爷是特别的。”
看锦宁合上书,打算过来,出于对上司的恐惧,她下意识犯怵,忙道:
马尔泰·若曦“格格别着急否认,奴才知道特别不等于喜欢,奴才的意思是,十三爷缠着您不放,您何不与十三爷单独谈谈,真正拒绝他一次。”
许久身后传来很轻的笑声。
富察·锦宁“帐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站着什么人,下回再说这样的话要谨慎出口。”
锦宁点头示意,对面男子也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