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宁模糊的视线里,钱昭蹲在她身前要将她扶起。
可萧安宁又想到他还疑似是英王的人,打掉他的手,拔出龙泉剑,颤颤巍巍挡在身前。
“郡主,殿下和郑青云失踪,黄金也被盗走了。是下官无能。”钱昭手停在半空中,脸上是萧安宁无法看清的自责。
萧安宁张开口刚要说什么,就又开始咳嗽,钱昭连忙上前帮她顺气。
“主子!”柳莺也过来了,她扑在萧安宁身前为萧安宁诊脉。
给萧安宁喂下一颗自己身上的药丸,柳莺对两人说:“黄金是盗匪劫走的,殿下是被郑青云带走的。青鸟已经去追了,孙校尉被打昏了,我安置他才费了点时间。”
萧安宁听言拉着柳莺往自己的方向,虚弱道:“救杨盈!”
柳莺第一次没听萧安宁的命令,与钱昭一起把萧安宁扶起,跪在她面前,说道:“柳莺当以主子安全为第一。”
钱昭也在一旁附和:“驿馆内还有些伤员,就让柳莺照看郡主和伤员,找人和黄金交给我们六道堂。”
萧安宁落下泪来,抓住钱昭的袖子,说道:“我要你起誓,你与此事绝无关系!”
钱昭立即说道:“我发誓!我与此事毫无关系!”
萧安宁这才放开他,说:“我最后信你一次。”
等着伤员安置好了,萧安宁竟是拖着身子陪柳莺在院子里熬了一夜。
柳莺好说歹说都劝不了萧安宁去休息,一时没拦住,萧安宁径直上马,说道:“我去找他们!”
她策马奔腾,在驿馆门口路过钱昭并没有减速,只顺着风留下一句:“拦住柳莺,看好伤员。”
柳莺被钱昭拦住时恨不得跟他打一架,沉默许久才冷静下来,回院子继续看护伤员了。
萧安宁一路沿着青鸟留的记号追去,他们用来联络的信号留的本就隐蔽,萧安宁一心急便走错几次又折返,这样耗费了些时间竟然路上遇上了元禄。
萧安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同自己一道。
走到一处记号断了,萧安宁拽紧缰绳慢慢在附近逛着。
元禄发现了一个马匹,再往深处的草丛看去,竟是背后中了一刀奄奄一息的青鸟。
“青鸟!”元禄一喊,萧安宁立即下马跑来。
萧安宁蹲到青鸟身后微微扶起他的身子,青鸟此时脸色煞白,头上冒着虚汗。
他还尚有一丝神智,用尽力气抓住萧安宁的手,虚弱地说:“东南正方向……那小子……玩阴的,快去……救殿下……”
萧安宁慌乱地回握住他,无措地点头。她接着看向元禄,两个人只是简单给他包扎了勉强止住血,又一起将青鸟放到马背上。
萧安宁骑来的是柳莺的马,它最擅长的就是找回去的路。
萧安宁眼眶里蓄着泪,带着些哭腔对青鸟最后嘱咐:“别睡,千万别睡,等见了柳莺再睡,你要是出事了,我就恨你一辈子。”
等送走青鸟,萧安宁上了元禄的马,对元禄说:“东南正方向,让侍卫都往那个方向赶,我先去追。”
元禄欲言又止,他看萧安宁的状态也不好,但大局当前,他只能先听从萧安宁的命令。
元禄刚走几步正巧遇上宁远舟和任如意,这两人仿佛就是元禄的救星。
萧安宁一路策马疾驰,竟与杨盈打了个照面,还没没来的及说话,萧安宁就见远处郑青云射来一只弩箭。
她连忙抽出龙泉剑扔出,剑身与弩箭在空中相碰,弩箭扎到一旁的树上,龙泉飞旋回来的路线也有些偏差,剑虽然回到了萧安宁手里,剑刃却也划伤了她的手。
杨盈没得到开口的机会就听一阵马蹄声,萧安宁握剑回身,见来者是宁远舟才松了口气,用剑刃指着正想逃的郑青云,下令:“他妄想劫持礼王殿下,拿下!”
“你没事吧。”宁远舟去追郑青云,萧安宁下马拉着杨盈,看她有没有受伤。
谁知杨盈这时还想着郑青云,着急地说:“你们误会了,他没有劫持我,安宁姐姐,我们快去找远舟哥哥!”
萧安宁脸色与心一同冷了下来,问道:“事到如今你还偏袒他?使团,黄金,还有青鸟不都是摆在你眼前的证据吗?甚至刚才,他的弩箭除了你还会射向谁?”
杨盈听言瑟缩了,萧安宁见状,拉着她上马奔向宁远舟。
到了宁远舟身旁,萧安宁与宁远舟和任如意点点头,把杨盈放下马。
一边是萧安宁的诘问一边是郑青云的求救,杨盈只能傻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安宁没有下马,皱着眉说道:“杨盈,今天的事你该给青鸟一个交代。”
而后看任如意,说:“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青鸟伤势严重,我要回去找他。”
见任如意点头,萧安宁掉转马头极速离开了。
元禄骑上杨盈刚骑的马,陪在萧安宁身边一同回去,迎到青鸟时,元禄便与青鸟同乘,背着青鸟往回赶。
到了驿馆萧安宁就急切地跳下马车,自己摔个踉跄也不管,跑着去找柳莺。
驿馆的伤员都安顿得差不多了,柳莺正与钱昭商量着找黄金的事。
柳莺是不知道钱昭与萧安宁为什么闹矛盾的,主子不说她不会过问,她对钱昭还是有些信任度的。
萧安宁进屋一把拉住柳莺,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你快去看青鸟,他后背受了伤,现在已经昏过去了!”
柳莺和钱昭从没见到萧安宁如此狼狈,两人对视一眼便默契地分好了工,柳莺赶紧出去看伤员,钱昭则是扶着萧安宁坐下,又是顺气又是喂水。
萧安宁好不容易缓过来,第一时间就想去看看青鸟。
钱昭拦住她,劝到:“郡主先缓缓,身体吃不消的。”
萧安宁看着拦在她身前的钱昭,拽住他的衣服,她流着泪,精神都快要奔溃了,喊道:“钱昭,青鸟从小跟在我身边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我已经失去柴明这个弟弟了,我不能连青鸟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她这话一下捏住了钱昭的心,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微红着眼眶,妥协道:“好……那我陪着郡主。”
萧安宁放了凳子在青鸟床边,就这样陪着他,看柳莺给他施针,他趴在床上,柳莺刚换好的纱布已经能看出猩红的血迹,脸色白的像纸,呼吸也极其微弱。
钱昭就站在萧安宁身后,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他,还能醒过来吗?”萧安宁向来都是喜欢把胜券握在自己手中,哪怕没有胜算也总能找到个险胜的方法,像这样无助还是第一次。
柳莺面色也不好看,施针的手不停,说:“他现在发了热,就看这热能不能快些退了。”
钱昭也开口问:“还缺什么药材吗?我可以去找。”
“喂过药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柳莺施完最后一针,语气轻轻的,像是怕把青鸟吵醒了一般。
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房间内瞬间安静得像没人一般。
还是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这份肃静。
元禄进来,向萧安宁行了礼,说道:“宁头儿回来了,请郡主去正厅议事。”
萧安宁没动,只是挥手打发钱昭:“抱歉,黄金的事,还需要你们六道堂多操心了,我如今也帮不上忙,就不去凑热闹了。”
元禄欲言又止,还是开口问:“青鸟他……”
钱昭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问了,元禄看萧安宁和柳莺一脸愁容,连忙转了话题,说道:“郡主多注意身体,你放心,我们六道堂一定会把黄金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