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范闲当真是重情重义之辈啊!”李承乾凑过去,把挡了李承泽脸的书压低了些,颇有些孩子气地缠着他问来问去,“二哥觉得如何?”
“好人。”
李承泽仍是一门心思扑在书上,做出的评价分外简短。
“二哥说得格外精准啊!”李承乾自娱自乐地拍着手,笑嘻嘻地附和,“我就喜欢好人!”
“可惜啊…”李承泽伸了个懒腰,总算是把书放下了。
“嗯?可惜什么?”
“好人,在京都可活不长久…”李承泽语气幽幽,像是回想到了什么,面上带了点嫌恶。
“二哥怎么就知道他会去京都?”李承乾也不接他的腔,转而聊起了别的。
“明知故问,你没看见陈萍萍都把提司腰牌给他了。”李承泽扫了一眼前排的几人,拔高了些语调,“我看呐,也就那样…”
棋子而已,跟之前的他们并无不同。
无趣至极。
+++
陈萍萍自然知道李承泽的那句话意有所指,当然,他说的也没错。
“你养了个好儿子。”师徒情深感人肺腑,范闲小小年纪所表现出来的体贴入微和重情重义,即使是陈萍萍也只觉格外地出乎意料。
“他自小便养在澹州,我没去看过他…”范建虽觉骄傲,但更多的,是亏欠。
最信任最依赖的,五竹和费介。
范闲的成长环境狭窄且单一,他一出生就被困在四方的庭院里,被卷进陈年的恩仇中,无人管教野蛮生长却生得如此赤诚善良,范建觉着他怕是前生立下了什么丰功伟业才得了这么个孩子。
这个孩子愈是灿烂美好,他愈是心疼担忧。既然改变不了,他便想着,至少他该是为这孩子遮风挡雨的棚。
“往好处想,现在你知道了,便能防备着不让一些事重演。”陈萍萍察觉出他的心情,一句话让范建茅塞顿开,“从一开始便说了,这是机会。”
“万事皆有因果,虽然你我不知此事背后是谁在助推,但对我们来说,至少目前看来利远大于弊。”
“好好看吧…”陈萍萍将目光放回幕布上,“他的路,才刚刚开始。”
+++
这方幕布在众人讨论时是会暂停播放的,这点大家经过前面的一系列验证之后都心知肚明,于是每次讨论过后,众人便会心照不宣地一齐噤声,不消片刻,幕布便会接着放映出新的内容。
然而这次的情况却与之前有所不同———幕布上的场景似乎是凝滞了一般,静止在了费介牵着马到达关口的那一处,纵使众人等待良久也丝毫不见其变化。
于是有些性急的人便开始坐不住了。
“那个什么使者,不给个说法吗?就让我等在这里干坐着??”
“对啊对啊,我们都还不知道怎么个事呢??”
“他不回答,我们又不知道出去的方法,不会要永远被困死在这里了吧…”
“…那个…其实我们早就死了不是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只要有人先一步起了头,便会有人跟过。霎时间,原本平静的空间内便争议四起,之前众人心中暂时压下的疑问和顾忌也都争先恐后地冒出头来,更有甚者,已然悲观地认为自己将被永远困在这方狭小的地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