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夕阳透过窗子洒下斑驳的光影，王辰在客厅不耐地大声催促，声音里带着一丝习惯性的命令，「念念，我马上就得出门，你快点出来给我做顿饭，不然我要迟到了。」我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胸口的那股酸楚仿佛还未消散，缓缓站起身来，应道：「来了。」心中默念，再等等，我的人生即将开启新的篇章。等我拿到那份梦寐以求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我便能逃离这里。妈妈，我会回家的。

餐桌上，王辰边吃着饭边不停地摆弄手机回复信息。看着他碗边掉落的饭粒，我心中涌起一阵厌烦。强行压下心头的反胃感，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王辰，高考已经结束，我在家也无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份工作？」他终于将注意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皱着眉头思索片刻，「你如果去工作了，那谁给我做饭？」

我的手指几乎要将筷子折断，面上却不得不保持平和，只能柔声商量：「可是，我们的生活也需要用钱，不能总依赖你之前的积蓄。我去工作，以后挣了钱，我们可以一起用，好不好？」

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手指在手机上滑动，脸上露出烦躁之色。我知道他在看什么——银行余额。上一世这个时候，我还沉浸在落榜的悲痛中，而他却暗自窃喜。直到房东找上门催缴房租，我们才发现手头已所剩无几。他向家里求助却被拉黑，我们只能靠借贷勉强交上房租。此后，他开始四处找工作，并企图说服我承担起养家的责任。

「念念，你说得对，既然你考试完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去实践一下也好。」他放下手机，装出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支持我外出求职。他放下碗筷，假装烦恼，「可是我从没找过工作，不像你这么能干，你之前那份工作不是很棒吗？还有没有待遇好的工作可以介绍？」

他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完全忘记了自己那份连合同都没有的兼职。王辰靠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仰头开始高谈阔论，「跟你说，你们这些常年待在学校里的，根本不懂在社会上混，最重要的是什么。人情世故！这四个字，足够写一本书了。你们读书读傻了，只会死读书……」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小时，我掐着时间，在钟表指针指向七点时，适时打断他，「老公，你不是约了朋友出去玩吗？时间快到了。」

他如梦初醒，抓起衣服急匆匆地离开。我站在窗台前，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门口。上一世，也有同样的情节，他的朋友蒋凡想要创业，想拉他入伙。因为我的落榜，我硬是让他留下来陪我。后来听说，蒋凡本想让他当法人顶罪。他没有去，蒋凡便换了个替罪羊。公司成立后，蒋凡迅速卷款跑路，留下的替罪羊则被捕入狱。

这一世，我绝不能让这样的骗局从王辰手中溜走。深夜，王辰醉醺醺地归来，一进门就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呕吐不止，房间里充斥着呕吐与酒精混合的恶臭。我面色平静地从厨房端来一杯蜂蜜水，药粉的苦味被蜂蜜巧妙掩盖，他毫无疑虑地一饮而尽。没有漱口，他就想吻上来。我厌恶地推开他，顺势问道：「你跟朋友都聊了些什么？」

他咧嘴一笑，满脸得意，「我很快就要发财了，我打算和蒋凡一起搞个项目，他出钱，我出力……」

果然上当受骗了，我在心里冷笑。蒋凡那么精明，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