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了。
腥红的月色显得愈发恐怖,就连乌云都不敢轻易遮挡。
木叶隐宗远方的一处森林里,一声平地惊雷轰然炸响。
广袤的天空中,一只体型庞大的九尾妖狐骤然降临,然而它的姿态却显得颇为狼狈,就好似是被谁强行从半空中掷下一般。
在那幽深的森林之中,李白单膝跪倒于地,他那原本俊秀的脸庞此刻苍白如雪,额头上布满了如豆粒般大小的汗珠,闪烁着痛苦的光泽。
飞雷神之术强悍无比,竟能瞬息之间转移如九尾妖狐这般势大力沉的强大魔兽,其威力与速度均令人叹为观止。
强行转移九尾妖狐的行动给李白带来了极大的负担。这一举动不仅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与内力,更在他的内心深处烙下了沉重的压力。
然而,面对着远方那蓄势待发的九尾妖狐,李白的眼神中却涌现出一抹坚定不移的光芒。
与此同时,九尾妖狐被转移后,本就暴虐的情绪变得更加躁动。
它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挣脱了那片漫长而黑暗的禁锢,未曾想却接连不断地遭受着那些被它视如蝼蚁之人的戏弄,心中涌动的滔天杀意愈发难以遏制。
纵使那男子已陨落尘埃,它亦誓要将世间人类尽数抹去,亲手撕裂那由他一手缔造的宗门之辉煌,使之灰飞烟灭。
以此来作为报复那个男人剥夺自己自由的惩罚!
没想到,九尾妖狐刚有所动作,想要返回木叶隐宗屠尽所有人之际。
猛然间,森林四面八方激射出无数道璀璨如金的锁链,它们精准而迅猛地缠绕住目标——不仅其头颅与身躯被牢牢禁锢,就连双手双脚以及那随风摇曳的九条长尾也无一例外地被紧锁其中。
随着锁链的收紧,一股磅礴之力如同狂澜般席卷而至,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便已将它体内翻腾不息的妖力死死压制。
“吼!——”
九尾妖狐发出一阵不甘地嘶吼,拼命地挣扎起来。
同时,它也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九尾妖狐的咆哮声掀起一阵阵无形的气浪,附近的树木都为之折断。
而在滚滚气浪之中,有一道身影却逆风前行,走到了九尾妖狐的眼前。
当李白再度现身之时,他的身边已非孑然一身。
在他温暖的怀抱之中,紧依着一位红发披肩、面容苍白如雪的女子,以及一个啼哭不止、声音清脆响亮的婴孩。
这位红发女子正是李白的伴侣,她便是那位曾一手创立了涡潮隐宗的华家长女——玖奈。
【姓华,名宁月,字玖奈】
除此之外,看到这些突如其来的金色锁链的源头亦随之揭开真相。
一招根植于华家血脉之中的特殊封印术——金刚封锁!
然而,玖奈的模样着实令人担忧,即便有水门在一旁扶持,她的身形依旧摇摇晃晃,仿佛风中残烛。
这不禁让那无坚不摧的金刚封锁也显露出一丝破绽,九尾妖狐趁机猛烈挣扎,几度差点便要从这束缚中逃脱而去。
“水门,我还可以的……”
看着水门那张俊秀中透露出深深疲惫姿态的侧脸,玖奈的脸上却忽然展现出温柔的笑容。
"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吧,我会将九尾牢牢牵制......随之共赴黄泉。如此一来,便能延缓九尾妖狐的复活之期......"
“要用我仅存的内力来保护你们,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一直以来,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李白微微一怔,眉宇间充斥着悲痛之色。
他俯首凝望着玖奈,声音轻柔而深情:“玖奈,无需与那九尾妖狐玉石俱焚,我将会把你的残余内力封存于鸣泽之身,如此一来,你便能再度与鸣泽相见。”
“另外,九尾妖狐由我来解决!”
“就用那一招——封印术·阴阳封印!”
玖奈大急:“不行,如果你用那一招的话,连你都会……”
李白并未搭理玖奈,径自言道:“除此之外,我仅会将九尾妖狐的一半妖力封印于己身,而另一半妖力,则打算封存于鸣泽之躯。”
玖奈浑身一颤,眼瞳中满是震惊之色。
九尾妖狐曾被封印于她的体内,她对此有着刻骨铭心的体会——一旦沦为封印魔兽的祭品,那将意味着怎样惨痛的命运正悄然临近。
被歧视、厌恶、甚至是敌视……这些都不过是表象。
一旦被选定为祭品,便意味着彻底告别了自由之身,从此只能在这重重束缚之下,化作一只笼中的鸟儿,一举一动皆受宗门严密监控,再难展翅高飞。
这件事发生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对于身为母亲的玖奈而言根本就是不能接受的!
“水门,我无法赞同。鸣泽尚且年幼,对外界知之甚少,何须让他肩负如此沉重的担子?为何你要如此匆忙地为他定下人生的轨迹?”
“因为我爱他!”
李白伸手拂过孩子的脸颊:“我跟你一样都深深爱着鸣泽,相信这孩子吧,他是我们的儿子啊!”
“在那动荡不安、变革引发腥风血雨的未来里,我深信必定会由一个孩子——这位由尊敬的自来也老师亲自赐名的孩子——亲手终结这一切混乱,为世界开辟一条通往和平与安宁的新路……这份信念在我心中根深蒂固,即便前路未知,亦坚定不移。”
接着,李白起身转向九尾妖狐,残存的内力再次涌出,一道模糊的残影逐渐在他的身后浮现。
一个身穿白衣、嘴咬短刀的鬼面判官虚影凭空降临于世。
阴阳封印,是一招以自己灵魂为代价,用以彻底封印对方灵魂的禁术。
一旦施展,无论成败,施术者必定死亡。
是一个同归于尽的杀招!
李白正是想利用这个禁术封印九尾妖狐,彻底解决这个劫难。
伴随着李白的内力流逝,一道湛蓝色的人形灵体呈大字状同样出现在他的身后。
见此情景,玖奈心中的悲痛如江河决堤,她强忍着泪水,向李白质问道:“水门,为何要使用这般禁忌之术?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我见一眼成年后的鸣泽,你就甘愿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舍弃自己的生命吗?”
“我只想你好好陪在鸣泽身边,好好守护他成长,为什么你要做到这个地步?”
“为了魔兽平衡、为了国家、为了宗门,你就要让鸣泽成为牺牲品吗?就要让你为了我成为牺牲品吗!”
李白低着头,表情却前所未有的冷静:“舍弃国家、舍弃宗门,就跟抛弃孩子一样。这一点,对于经历过毁国灭宗的你而言,应该深有体会吧。”
“亡国灭宗之人会被迫度过残酷的人生……”
“更何况我们这一家人……都是武者!”
水门用最坚定的语气揭露出最残酷的事实,一下子就动摇了玖奈的意志。
是啊!身为亡国之人,玖奈又怎会不清楚那种颠沛流离的流亡生活。
那种寄人篱下、朝不保夕的悲惨生活,她真的不想再发生在自己儿子的身上。
眼见玖奈的态度渐渐软化,水门也适时地缓和了语气,轻声道:“玖奈,我一直都没能胜过你。即便你刚刚成为母亲,但你传授给鸣泽的那些,却是我所无法触及的——那就是作为母亲独有的使命与责任啊!”
“但我也是鸣泽的父亲,为了孩子赴死,这也是身为父亲的我力所能及的义务!”
刹那间,水门与玖奈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无声。两人都倔强地不肯先移开视线,这份沉默之中蕴藏着未曾言说的情感,如同细流之下潜藏的暗涌,悄然积蓄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