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故人

林长声做了很久的梦。

梦境总是跳跃的，林长声上一秒还觉得自己站在姐妹面前，下一秒就飘到了仙都――恍惚间，回到了小时候，自己随着父亲上仙都的时间点。

仙都里冷雾缠绕，小小的林长声在众多雪白的建筑里乱跑，然后顺理成章地迷了路，只能四处打转，想着怎么回到父亲身边。

“仙都这是哪来的小不点？”一道温和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林长声眨着眼，抬头看见来人，微微弯下了腰，未语先笑。金色的灵魄里，运转着源源不断的灵力，小小的林长声撇了撇嘴，有些羡慕――他的灵魄就没有这么强大。

“怎么不说话？”那人疑惑地嘀咕了一声，手指一动，变出了一张纸笺，两三下便折成了一只纸鸟，在林长声眼前晃着，还笑着逗他：“要么？”

那笑容里看不出别的意思，只有友善与随和。林长声眯了下眼，渐渐放松了警惕，伸手就要去拿纸鸟，那人笑着躲闪了好几下，又在林长生声被气得想跑开时，及时地把纸鸟放在他手里，还顺手摸了把林长声的头发。

林长声顿时一惊，差点跳起来，整个人瞬间奓毛：“你干嘛？”

“你这个头不大，气势倒不小。”那人哂笑一声，随即看见林长声掏出了一条红色长绳，“气势汹汹”地要往他身上绑。

“这是什么？”那人颇为欣奇，顺手捞了一把，拎在手上看，全然不顾林长声在他手上的绑结的动作。

“这是红绳。”林长声把另一端绳子绑在自己手上，奶声奶气却又无比认真地说，“阿姐说了，抓到人的时候，可以先拿这根绳子绑着，这样就不会让别人跑掉。”

“……”

眼前人一阵无言：“你姐姐有说过这种红绳是用来绑什么人的吗？”

小小的林长声一脸无辜――他甚至十分认真的思考一下，然后犹犹豫豫回答，“好看的人？”

眼前的这个人好像被吓到了，瞪着半瞪着眼，半天没说话。

古时未出阁的少女时常会去月老庙里求一个红绳戴在手上，有一定的求偶之意，而那些话本里，通常也是写月老在两个人之间系了一根红线……

然后这两个人通然通常会成为一对。

而林长声现在的行为，跟月老有什么区别？

眼前的男子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眼瞅着红线就要消失在两人中间，法力就要开始生效，忙出手挥出了一道剑气，快准狠的砍断了红绳。

半影的红绳又渐渐露出了它原本的样子，“你干嘛？”小小林长声嘟着嘴，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很明显，他丝毫不知道这些红绳到底有什么寓意。

那人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似乎在掂量着该怎么开口，半晌，他伸出手，在林长声脑袋上安抚性的揉了一把。

林·被摸头发后容易炸毛·长生：“……”这人莫不是活腻了？三番五次揉他脑袋。

……不对，这触感怎么这么真实？真实的好像真的有人在揉了揉他的脑袋一样。

林长生只觉得头皮猛地一炸，脑海中啪地断了根弦――他被惊得一睁眼，正对上某个灵魄的视线。

前一秒这个灵魄还在梦里揉他脑袋，下一秒它就自投罗网了。

林长声面无表情，目光微移，落在了某个灵魄正准备缓慢抽出去，并试图不引起林长声注意力的手上。

看，这手就摸他脑袋的罪证――可以剁掉了！

可惜，林长声还没抽出小刀，对方就已经迅速撤回了手，没给林长声这个机会。

林长声愤愤道：“你谁啊，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有没有礼貌！我和你很熟吗？”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林长声竟然不认得他了。

其实这也很正常，一是因为他们在仙都初次见面时，林长声还很小，就算对方做了自我介绍，他也不一定记得对方说了什么；二是因为那些关于对方的传言，让所有人都好奇的同时，也讳莫如深。

因为他就是传说中那位，被打下人间的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