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薛在拍打一段时间后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看着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仿佛要将他一点点吞噬。
何薛在这幽闭的黑暗空间又感到了似曾相识的四肢无力浑身颤抖的恐惧感,虽然不及季冥泽带来的千分之一,但这也足够让一个人精神崩溃。
在季冥泽找到他之后的每天他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那样敏感而又无休止的日子。
何薛这时脑子里因为幽闭恐惧带来的黑暗而又隐隐约约听到了梦里那些不绝于耳的咒骂声、刺耳的嘲讽以及那人的冷漠无视。
而现在······那个人又再一次的抛弃了他····
何薛快觉得自己真的要被季冥泽折磨疯了,这几天的哭泣已然让他麻木,但眼泪还是因为委屈和不甘占据了心头。
这一刻,滚烫的泪水如洪水般宣泄而出,一滴滴硕大的泪珠打湿了他灰白色的衣袖上,灰白色的衣袖全盘接受了他“控诉”的眼泪,像是黑暗中给与他的一丝慰藉。
在黑暗里他是那么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是多么无助和害怕,可会有人可怜他吗?
这一切在季冥泽看来,只不过是报复杀人犯的一些小手段罢了,在他自己的原则里杀人犯是不值得被人同情,更不配被人原谅。
可自己又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是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吗?
可是,他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只在那次回到家之后就被人指着鼻子说是杀人犯,没有人会去在乎案子背后的真相,一旦认定了一个人的罪名,那所谓追求的真相也不会有人在追究了。
在何薛意识清醒的最后,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最后季冥泽有没有放自己出去,他自己一个人就那么在黑暗里呆了很久,他只觉得心口猛地一疼,意识也渐渐模糊,也许那时候他在想:
如果自己就这样死掉也好······
在隐约中何薛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个梦很奇怪。
在梦里他看见爸爸妈妈牵着自己的手,而自己也牵着一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小孩儿,但是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梦里的自己叫她妹妹。
妹妹·····妹妹?
原来····我还有个妹妹吗?
梦境再好现实终究是残酷的,明明知道这是梦境,但竟也一时让他不想分清梦和现实,他在逃避着残酷的现实,如果一直活在梦里也挺好····
可命运最会捉弄人,何薛还是醒了过来,再次睁开眼睛后是在宽大的病房里,但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往哪里看都会看到那些在梦里令他痛苦的画面,何薛死死的闭上了眼睛,他一个人蜷缩在了病床上的一边,每一次的睁眼都无异于有东西在自己身上嘶咬着自己的皮肉,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自己没有那样死去。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点担忧而又焦急,可这声音在何薛听来却像是一只野兽在隔着门刺激着他一根根脆弱的神经。
何薛的脑子里传来一阵耳鸣,已经听不到病房外的人在说什么了,之感受到有人来到了自己身边。
下一秒,他被一个温热的怀抱包裹住,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抱着自己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何薛在季冥泽的脸上居然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担忧。
可他在担心什么?
他···在为我伤心吗?
何薛内心有无数的猜想几乎就在一瞬间就否定了自己的答案,这···只不过是他一贯的伎俩罢了,季冥泽的内心的情感从来不会表达在脸上,季冥泽这个人还真是令他猜不透啊—
季冥泽啊,季冥泽,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痛快呢?
病房里的两人都保持着沉默,或许对何薛来说沉默是他和季冥泽之间最好的交流方式。
季冥泽看着自己怀里沉默不语的何薛,手上也还是紧紧的抱住他,像是怕自己一松手他就跑掉了,可自己又在怕什么呢?季冥泽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多疑了,也许因该好好的和他谈一谈,以后在慢慢的补偿他。
可是···现在补偿还来得及吗?
看着何薛空洞的眼神他忽然意识到,一切好像···都来不及了。
季冥泽默默的收紧了抱着他的手,他在感受,感受着他真切的存在,虽然自己抱着他,但心里还是隐约的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和恐慌。
在季冥泽刚想开口打破寂静的时候,病房外传来了一阵突兀的敲门声。
季先生,请您出来一下,我有事和您说一下。
在知道门外的来人后季冥泽这才松开了紧紧抱着何薛的手,何薛也很庆幸季冥泽的离开。
在季冥泽走出 病房后,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熟人”把他拉到了离病房很远的地方,刻意压低了带着一点恼怒的语气跟他说:
"这么多年了,你还要这么固执吗?“
”这件事你不要再干涉了。“季冥泽几乎带着疲惫的说出这句话,可那人还是在喋喋不休。
”为什么?你自己不肯查明真相,却又固执的认为何薛就是凶手。”
“他是无辜的,我想你不会不知道。“
那人说的不错,他现在确实知道何薛是无辜的,只不过以前的他不那么认为,以前的事实摆在他面前,他还要什么真相呢?但是现在又一个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又该怎么办呢?
季冥泽默认似的点了只烟,烟雾缭绕间,他用及其平静的语气对一直劝说自己的人说:
”这件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你不用在劝我了,如果你叫我出来只是想说这件事,那我知道了。“
”不,我叫你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但也是关于何薛的事,我知道你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事情,至于你听不听就不关我的事了,但是这次我不得不郑重地告诉你。“
”告诉什么?“季冥泽还是难得见到”他“如此说话的语气,不过看”他“严肃的神情,不由得的心里不安。
季冥泽暗灭烟头双手环在胸前,冲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你还没发现吗?何薛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很糟糕了,甚至比四年前···更加严重,我怕在这样下去的话,你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想了。“
“······”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季冥泽并没有太在意“他”说的最坏的结果,但还是问了出来,也难得认真听他说话。
“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唬你,我这次是认真的。“
”嗯·····你继续说“季冥泽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