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普照着燕山大地,燕山南北重兵把守的各处关卡,均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
燕云十六州的各大官署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各级官吏精神俱佳。
南京城的大街小巷纷纷传唱着耶律大石和萧干的英勇无敌,传唱着大辽将士的英勇善战,传唱着德妃娘娘萧普贤女的贤良淑德。
萧普贤女的宫门大开,朝臣们人来人往,她忙得不亦乐乎。
耶律大石的南院大王府里,萧翰里剌、耶律松山、萧查阿拉布、耶律燕山等正在查看地形,商讨燕云十六州的防御之策。乌拉圭、乌拉布正紧张有序的为众人倒酒备茶,同样忙得不可开交。
奚族六部大王萧干的府里,同样人山人海,士卒们训练之声震耳欲聋。
然而,诺大的大辽南京皇宫里面,那金碧辉煌的皇帝寝宫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宫女侍卫守护在龙塌身边,天锡皇帝耶律淳的卧榻之侧显得异常的安静。
他不断的咳嗽,不断的呻吟,绵绵不绝的回声刺痛了宫女、佣人和侍卫们的心灵。
皇后娘娘萧清的深宫同样门可罗雀,她独自一人跪在列祖列宗的画像前,默默的为天锡皇帝耶律淳祈祷。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萧清立刻站了起来,缓缓的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黑衣人,轻言细语的说道:
“李大人夜闯后宫,就不怕违反了大辽祖制,被皇上诛灭九族吗?”
“哈哈哈,如今的大辽江山已经不是皇上的江山,微臣还担心些什么呢?”
萧清先是一惊,后是一愣,一脸疑惑的看着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担心不已的问道:
“李大人何出此言,难道皇上病情加重了吗?”
“非也,非也,非也。
皇上之兵未到大限,可他的江山社稷早已旁落他人。”
“哀家明白了,皇上病入膏肓没多久,张琳大人也一病不起,这都是李大人所致吧?”
“没错,微臣感念皇后娘娘救命之恩,对娘娘感恩戴德,如此操作也是为娘娘好啊。”
“哈哈哈,是吗?你害我夫君,欲谋我大辽江山,难道这也是为哀家好吗?”
萧清的振振有词让那黑衣人为之一振,他突然跪下,向萧清三跪九叩后说道:
“皇后娘娘您认清现实吧,萧普贤女已经把持朝政,何况她有耶律大石和萧干相助,您拿什么和她都,您拿什么让大皇子继承大位。
娘娘,皇上已经性命垂危,再这样下去,这大辽的天下就是萧普贤女的了,还有您母子什么事,搞不好还会引来杀生之祸啊。”
那黑衣人如此一说,一脸不屑的萧清终于紧张了起来,她半蹲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扶起跪着的黑衣人,将信将疑的问道:
“李大人,真会有这么一天吗?”
“皇后娘娘,皇上已经把国事交给了萧普贤女,朝廷大军分别交给了耶律大石、萧干和郭药师,您和大皇子殿下得到了什么?
若皇上龙驭归天,萧普贤女振臂一呼,耶律大石和萧干一拥而上,燕云十六州就是萧普贤女的了。”
萧清吓得后背发凉,面容憔悴,她深情的看着那黑衣人,吞吞吐吐的说道:
“这这这,这如何是好?难道前些日子在朝堂之上,你意图力挽狂澜,当着皇上和朝臣们的面说哀家当居首功,便是出于让哀家放手一搏吗?
李大人,你有何计策,哀家听你的。”
那黑衣人微微的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后站了起来,走动几步后胸有成竹的说道:
“燕云十六州现有大军二十万,耶律大石、萧干虽然各位北、南二府将士统帅,但他二人其实并未全部掌握在他们手里。
微臣官居太尉,掌握南京城两万城防大军,唯皇后娘娘之命是从。
另外,郭药师领兵三万镇守涿州,这些都不是耶律大石和萧干的帐下亲兵,微臣可以拉拢郭药师为娘娘所用。”
“李大人,真是难为你了,事成之后你便是我大辽王朝的北府枢密使、当朝首辅,哀家给你封王。”
“微臣多谢娘娘抬爱,定为娘娘舍身赴死,可光是如此还不够。微臣担心张琳死后,他帐下的十万汉军落入萧普贤女之手,若如此就毫无胜算了。”
“哈哈哈,这有何难?哀家只有办法。”
黑衣人不明所以,一脸疑惑的看着萧清,期待她的夺权妙计。
不一会儿,萧清双手搭在黑衣人的两肩上,胸有成竹的说道:
“别看哀家了,我们马上出发,去找张琳。”
说罢,萧清换上夜行人的衣服,与那黑衣人一道,在心腹侍卫的护送下悄悄的潜入张琳家中。
张琳的情况非常糟糕,他与耶律大石、萧干、李处温一起在南京拥立耶律淳为帝,让他身在夹山的上千口家人被耶律延禧下令诛杀,年老多病的他只得孤身一人。
数月以来,他饱受疾病的折磨,咳嗽不止,吐血不止,那气势辉煌的府邸里面没有家人的陪伴,没有子女的音容笑貌,只有几位侍从在床前侍候,不时传来他那悲壮的咳嗽之声和响亮的回声。
他常常梦到自己的结发妻子,梦到貌美的小妾,梦到英俊的儿子和乖巧的孙子。每每如此,他都不愿醒来。
醒来之后,伴随他的不是一家人的甜言蜜语,而是他不由自主的哭声。
突然,萧清带着几十位黑衣人闯了进来,打破了国相府长期以来的宁静。
在贴身侍卫的搀扶下,张琳缓缓的下了床,咳嗽了几声后气急败坏的说道:
“太后娘娘,您是君,我张琳是臣,您可以诏老夫前去,实在没有必要夜闯老夫府邸?”
萧清没了朝堂之上的贤良淑德,而是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用手中的宝剑指着张琳,志在必得的说道:
“张琳,你命不由己,十万汉军的虎符交出来吧,否则哀家叫你不得好死。”
张琳虽然不是济世安民的忠臣良将,但几十年的宦海生涯,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
因此,即便萧清的宝剑很可能不长眼,他也若无其事。
见张琳油盐不进,萧清生后的黑衣人缓缓向前,若有所思的说道:
“张大人,皇上已经病入膏肓,将大权交给了萧普贤女、耶律大石和萧干,这些与你都不是同路之人。
若皇上龙驭归天,萧普贤女将独掌大权,您恐怕就没有好下场了。
放眼我燕云十六州大辽王朝,能与萧普贤女、耶律大石和萧干匹敌的,也只有皇后娘娘了。
不如您把十万汉军大权交出来,听从皇后娘娘调遣,日后皇长子继位,皇后娘娘临朝称制,给您封王赐爵。”
黑衣人之言让张琳一愣,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张琳开始动容,萧清半蹲着身子,轻轻地扶起坐在地上的张琳,恢复了贤良淑德的模样,语重心长的说道:
“张大人,哀家知道你与李处温大人向来交好,知道你年老多病,恐难以助哀家力挽狂澜。
因此,哀家欲将你手中十万汉军的军权交给李处温大人,这也是为你好,为了十万汉军好啊。
张大人你想想,十万汉军叫给汉人,总比交给契丹人耶律大人,或者奚人萧干好吧。”
张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萧清和她身后的黑衣人也不再说话,气势辉煌的国相府再次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张琳咳嗽不止,口吐鲜血。
萧清和她身后的黑衣人招呼他喝下汤药以后,他变得心情沉重了起来。
沉思了一会儿以后,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向萧清施了个礼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皇后娘娘说得不错,十万汉军交给汉人李处温,比交给耶律大石和萧干好多了,皇后娘娘,请您转告处温兄弟,让他好好的待这些汉人兄弟吧。”
说罢,张琳掏出十万汉军的虎符,小心翼翼的交到萧清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