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洪江的母亲来来来,麻(利着)屋里,麻屋里,屋里,坐了一头晌午(山东莱芜方言,意思是,上午)车咧,忒使得慌,麻屋里。
郭洪江的母亲和安旎的奶奶正忙不迭地把郭洪江一行人往屋里迎。
郭洪江一行人到莱芜后,安旎、何陆源和安旎的父母先带着乐乐,开着莱芜区检察院给他们临时配的车,到检察院给他们临时安排的住处,把行李放下后,就跟着郭洪江和白兆喜开车来到郭王石村的郭洪江家,安旎的奶奶今天来帮郭洪江的母亲打蒜薹,但说是这样,其实,实际上几乎都是刘晓辰打的。
白兆喜出生在孙王石村,他的父母也分别是刘晓辰的表舅和表舅妈,白兆喜11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在煤矿工作时,遭遇了事故,当场被夺去了生命,一年以后,白兆喜的母亲也因为积劳成疾,加上忧伤过度,撒手人寰,离开了人世,白兆喜差一点就成了孤儿,是郭洪江的母亲把白兆喜视如己出,把他和郭洪江一起拉扯大,因此,白兆喜把郭洪江的母亲当做亲生母亲看待,把郭洪江当亲弟弟看待。
郭洪江娘。
郭洪江看着母亲,眼镜模糊了:母亲老了,真的老了,头上已没有一丝黑发,皱纹早已爬满母亲的脸庞,母亲的背也不再直了,稍微干一点点活,就累得直不起腰来,在郭洪江儿时的印象中,母亲是那样的高大、坚强,就好像谁也打不倒一样,自己和白兆喜都是母亲一手拉扯大的,小时候,自己每次生了病,母亲都是背着自己,走几里路到公交车站,坐唯一一趟公交车去市医院看病,看完了病,再背着自己从医院走到公交车站,坐公交车会来后,下了车,再背着自己走几里路回家,也从来不会累。而现在,母亲和自己站在一起,都只到自己的肩膀,而且瘦弱得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是啊,郭洪江自己都已年过半百,更何况,为自己和白兆喜操劳了大半辈子的母亲呢?只是,他的现在才感觉到,母亲真是老了。唉,前半生为了工作,亏欠母亲的太多了,但郭洪江不后悔,因为那是国家和人民赋予的责任和义务,自己必须承担。但现在,退下来了,也应该好好在母亲身边尽尽孝了,这就叫作忠孝两全。
郭洪江的母亲哟,怎么着咧?
郭洪江的母亲看到他眼里的泪水,安慰道,
郭洪江的母亲不哭,不哭,娘这呗好好的啊,娘吃得好,睡得香,恁甭担心啊,就是有点瘦,这两天打蒜薹,干活减了肥啊呗。而且,恁这呗退了休咧,这呗就可以待在娘身边,不走了嘛。哭啥,自己也都50多的人咧。
郭洪江娘,
郭洪江哽咽着说,
郭洪江等过段时间,我带到恁,全国各地的旅游去,咱出国也行。
郭洪江的母亲好,娘等着。
郭洪江的母亲说,
郭洪江的母亲再说咧,只要恁和兆喜,恁(俩)都好好的,娘就知足咧,什么旅游不旅游的。麻屋里,外头怪热啊,今们太阳忒毒啊,别哭咧,听话,快屋里。
安旎和何陆源看着这一幕,也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
刘晓辰哥,来咧?这么快嗯?就是,路上走了一天咧,都怪使得慌,恁咋啊?是?
刘晓辰从厨房里迎面走出来,
刘晓辰表达感情,恁屋里来,坐下,好生表达呗是啊,啊,呗才显得真啊,恁在大门口表达,光叫人寻思恁在这装模(装样子)来。恁说是啊吧,哥?
郭洪江的母亲就是,恁看看,人家小亮都比恁“懂事”。
郭洪江的母亲开玩笑道。刘晓辰和郭洪江的母亲这两人“一唱一和”,把大家都逗得笑得合不拢嘴。刘晓辰接着又对郭洪江、白兆喜和安旎的父母说,
刘晓辰哥,嫂子,饭好咧,咱吃饭吧。
安旎你做饭啊?
安旎惊讶地问。
刘晓辰怎么着?不行啊?我呗律师啊,比较自由的职业,今们正好有空,也是来帮恁(安旎)姑奶奶(郭洪江的母亲)打打蒜薹。
刘晓辰说着,招呼大家进屋吃饭:
刘晓辰麻屋里吧,吃饭,
然后,又对安旎和何陆源说:
刘晓辰麻屋里吃饭啊呗,赶紧吃完了,咱呗给恁姑奶奶打蒜薹去啊,我头(晌)午,头着恁来,打了一下伙子咧,给恁俩(安旎、何陆源)留了点。
白兆喜对,吃完了,打蒜薹去。
白兆喜说。
郭洪江的母亲今们说是恁妈来帮我打蒜薹,其实几乎都是他打的啊。
郭洪江的母亲指着刘晓辰,对安旎的父亲说。
郭洪江哟,相能咧哦,恁还,我看看恁打了多少?
郭洪江问刘晓辰。
刘晓辰一半多一点,三分之二不到,留了三分之一还多,一半不到,叫他俩(安旎、何陆源)打了。
白兆喜恁自己啊,一头晌午啊?恁还相(当)快来,打得,行啊!不孬来!
白兆喜夸刘晓辰道。
刘晓辰就是这一半不到啊,恁俩(安旎、何陆源)还真不一定能打(完)了,恁信啊吧?
安旎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吧?
安旎“贫嘴”道。
郭洪江恁俩还真不一定能打完来,恁叔(刘晓辰)那是熟练啊,干的多咧,那个坡(农田)很大啊,这个一半不到其实也不少啊,而且不和恁江苏宜兴啊似的,掰棒槌子(玉米)使机器掰,使机器脱棒槌子粒,这个纯使手打,使手捆啊,恁没打过,肯定慢一点啊,不信待盼子吃完了饭,恁上坡里瞭瞭去,恁看看有多少。
郭洪江说。
白兆喜我看看恁做的啥(饭)。
白兆喜问刘晓辰。
刘晓辰恁瞭瞭,槐花子鸡蛋饼,有馍馍,治了点香肠子,炸了个带鱼,炖了个羊肉,这个羊肉呗俺大姨父把址坊拿了来的,他带着人养的,他呗村干部带头致富嘛。俺姨(郭洪江的母亲)这呗又拍了个黄瓜,然后俺姨自己种的那个丝瓜子,摘了个,和鸡蛋炒了炒。
白兆喜黄瓜、丝瓜,吃哪个瓜的是啊?
白兆喜开玩笑道,大家听了都笑了。
刘晓辰得吃哪个瓜呗吃哪一个啊。
刘晓辰也打趣道。
郭洪江喝啥啊?
郭洪江问。
刘晓辰下了茶叶咧,
刘晓辰说着,问向安旎,
刘晓辰安旎啊,恁和何陆源恁俩喝啥啊?有那个……饮料,恁俩喝茶叶啊(还)是喝饮料啊?呃,对咧,尝尝茶叶吧,行吧?上一回,施小虎他妈妈上检察院找恁那天啊,恁郭检那个茶,就是俺姨寄了江城的,施小虎他妈妈一来,恁也没落着喝一口尝尝,这回尝尝吧。
安旎好。
安旎笑着说。
何陆源哟,菜这么丰盛啊,这么多菜,吃得了吗?
何陆源问。
郭洪江吃不了咱呗赶后晌在吃一顿呗是啊,要不还能怎么着啊?
郭洪江说完,大家都笑了。
刘晓辰哦,对咧,还有那个……糕果啊,那个,俺姨买了四包,上集上买的,我两包,安旎他俩拿两包。
安旎糕果?呃,就是爱丽迪说的那种糕点吗?跟爱丽迪聊天的时候,听她提到过,她上中专时,班里有莱芜的同学(指张大巍、乐晓歆),给她吃过一种莱芜特色的糕点,是用蒸熟的面粉和上糖稀和熟花生油做的,爱丽迪说非常好吃,她给我推荐的,让我来尝尝这种糕点。
刘晓辰对,就是那个,
刘晓辰说,
刘晓辰来,恁和陆源恁俩拿两包。
乐乐才一岁半,安旎和何陆源刚把他的抚养权和监护权从吕子涛的父母手里要来时,他确实因为长时间被吕子涛喂食所谓“聪明药”,有一些近似毒品成瘾的状态,经过安旎和何陆源和江城市公安局安康医院的医护人员近一年坚持不懈地为他治疗,已经完全康复了。现在,他躺在安旎怀里,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但眼睛几乎一刻不离安旎,他看着安旎,嘴里不时叫着“妈妈。”,安旎就就把他抱在怀里柔声轻哄。大家看着这景象,心里都暖暖的。
安旎两包?
安旎问,
安旎太多了吧?你们够吃吗?我们拿一包就行。
刘晓辰主要是这个营生忒好吃咧,一包不够吃啊,之前小时,俺姥娘都一回给我买两包。
刘晓辰半开玩笑的说,把大家都逗笑了。
郭洪江的母亲小亮啊,你喝啥?喝饮料啊是喝茶啊?
郭洪江的母亲问。
刘晓辰我喝饮料。
刘晓辰说。
安旎小亮?
安旎问,
安旎是他(刘晓辰)的小名吗?
郭洪江的母亲恁叔是改的姓,改的名字和民族啊,恁叔原来叫剧小亮,是汉族身份。他原来是随他爷(爸爸)的姓和民族,改了之后随了他娘(的姓和民族)咧。俺(们)都叫习惯咧
郭洪江的母亲说。
安旎啊,之前和爱丽迪聊天,她说,她有个中专同班同学叫剧小亮,请她和她男朋友(指阿翔)吃过糕果,还天天当着她和她男朋友的面说莱芜话逗她们。
郭洪江就是恁叔啊。
郭洪江说。
安旎嚯,
安旎和何陆源都笑了,
何陆源这世界可真小。
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安旎对了,爱丽迪说,她也有一位道士学弟,也是刘嗣远道长的徒孙、你师父的徒弟,是不是你?
安旎赶紧问。
刘晓辰她(爱丽迪)和恁提到我了?
安旎我天啊。
安旎捂住嘴,笑了起来,
安旎我跟爱丽迪的这个缘分啊。
凌小紫列车进站,对标停车,左侧站台,这边停车。
青岛地铁西海岸快线电客车巾帼车队电客车驾驶员、刘晓辰的表哥刘宁郝的徒弟——凌小紫和徒弟林进驾驶着列车缓缓驶入终点站董家口火车站。
凌小紫左侧灯灭,(车门)全开。
凌小紫带着徒弟林进做着手指口呼的确认动作,
凌小紫红灯,(屏蔽门、车门)全开,(屏蔽门、车门)缝隙正常,无异物。
凌小紫其实是由未来科技公司和OPPO科技公司共同研发的面向未来的仿真人的超级智能自闭症陪护机器人中的一款,是一位“女孩子”,由于研发人员的方向是让这些机器人的服务对象把它们当真人看,研发人员不仅给它们用了最快的计算、分析系统,让它们有了和真人一样快速的“反应力”,还把它们研发成了和真人完全一样的样子,有男、女两种性别形象,研发人员给它们编入了性别意识、各自的“性格”,和各自“性别”、各种“性格”的说话声音、自我认知(也就是我们所谓的:让机器人拥有“自我意识”)系统以及用目前为止最先进、最智能的用LLMs模型驱动的KPAM自主学习软件,让它们能快速学会自己从未“见过”的,也就是它们的系统资料库中没有的事物,这大大提高了它们的“反应力”。甚至可以让它们的反应力比真人还稍微快一点点。研发人员还给它们用了最灵活、最智能的用合金金属和仿生硅胶制成的“关节”、“肌肉”,用仿生硅胶制成的和真人几无二致的皮肤。等等,当然,因为“职业道德”,它们的“一生”只被允许陪伴一位自闭症患者,也是出于为了让它们更像真人,它们除了“本职工作”以外,还需要在社会上再有一份“正常工作”,且这份“正常工作”要符合它们的“人设”。而凌小紫的“人设”特别有趣,也特别让人感动:“她”自己是AI,但却清楚的“知道”,人类对于AI的过度发展有多恐惧,尤其是智能驾驶、无人驾驶领域,而城市轨道交通因为现在离无法人工驾驶的最高级L5级无人驾驶,就差最后一步了,因此给人类造成的担忧和恐惧最为严重,所以,“她”凌小紫要向地铁列车的研发者们证明,城市轨道交通应该是人工驾驶更好一些,城市轨道交通每一年也都一定能够招到优秀的驾驶员,因而不应再继续往L5级发展了,于是便“考取”了青岛地铁电客车驾驶员的委培,并经过三年的培训,成为了青岛地铁西海岸快线电客车巾帼车队的一名“女性”电客车驾驶员。
果然如刘晓辰所说,安旎和何陆源因为从没打过蒜薹,很不熟练,所以,即使刘晓辰教了他们两遍,一个下午,他们还是只打了剩下的蒜薹的四分之三,而且已经累得腰酸背痛。他俩觉得之前确实有点“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刘晓辰恁俩一过晌午能打完这些,不孬咧,我将学打蒜薹时,还不如恁俩来,而且比恁俩差远咧,恁(俩)还行来哦。
刘晓辰说。安旎和何陆源这下终于体会到安旎父亲的养母和郭洪江的母亲的辛苦了。“以后有空时,一定要多来帮奶奶和姑奶奶干点活,帮她们分担一下。”二人都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