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朽残木上挂着昨日新下的雪,北风猎猎作响,如刀般刻入骨髓,令人不禁口齿打颤。
凄美的雪花在鲜血的点染下更显的纯白无瑕,分外凄美。
一支押送犯人赶赴刑场的队伍正缓慢走在京都的雪地里,这支队伍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当朝的武威候慕容云溪,另外两个是她唯二的仆从,年过半百,身躯佝偻,和慕容云溪本无半分血缘关系,却甘愿和她一同赴死。
“哎,想这慕容兰溪也是随着陛下开疆拓土的一代功臣,想当初是何等的威风,却也被权势蒙了双眼,迷了心智啊。”
“一代英豪,也抵挡不了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啊。”
“这慕容云溪京都本族怎么只有三个人?”
“那是因为她是个举目无亲的孤儿,当初是被如今的陛下从人牙子那买过来的,自然是没有亲人的,武威候一生征战四方,留在京都的日子屈指可数,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仆从。”
“可惜了少年英才,如果不贪慕权势,定然能载入史册,彪炳千古啊。”
“难到你们不知道吗,想当年是慕容将军主动让位的,才有的……”
“嘘---你不要命了,当心被差役听见给你抓了去。”
“是是是,我就这么随口一提”
……
队伍行进的周围围满了吃瓜的群众,走在最前面的慕容云溪手脚被铐着粗重的锁链,身上穿着一身干净的囚服,但时不时从皮肤里渗出的鲜血还是将其染上猩红,浅棕色的眸子平静的直视前方,透不出一丝光彩。
……
“傅舟㓓,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谋权?篡位?分明就是无稽之谈,你我出生入死八年,还抵不过你帝王的猜忌,小人的暗算吗?”慕容云溪双眼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盯着高高在上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她的身体因为愤怒而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身居高位的那人穿着一身明黄的衣袍,胸前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剑眉星目,而立之年的他面容上满是帝王的威严与神圣。听着慕容云溪的咆哮怒吼,眉眼间尽是不耐的神色。
“放肆,武威候真是愈发猖狂了,传朕旨意,武威候慕容云溪殿前失仪加之私造国玺,私屯精兵十万余众,私造兵器,意欲造反叛变,幸而发现及时未酿成祸事,然其罪按本朝律令当抄家灭族,交由刑部,三日后问斩。”
……
问斩二字犹如魔音一般再慕容云溪的耳边无限循环,刺激着她的神经,拉扯着她的心脏,八年兄弟抵不过他的帝王至尊,慕容云溪只觉得可笑又悲凉。
她本就是孤身一人,自从那人宛若神祇一般降临在污浊不堪的她的身边的时候,她的心就留在了那人身上,那年冬天晚夜烟火抵不过他的一颦一笑。
她不恨那人,是她自己动了心,她也不后悔爱上他,只是从此在无法替那人征战四方开疆拓土了,可怜王伯和李叔二人赤胆忠心,甘愿和她一同赴死,她终是不忍心,却也拗不过二人,想到这里慕容云溪忽的扭头看了一眼二老,二老身躯佝偻,却面露从容,浑身上下散发着英勇就义的气魄,是啊八年沙场的淬炼,让他们看淡了生死,加深了忠贞和忠义。
在刀即将砍下慕容云溪的头颅的时候,她恍惚的眼前有浮现了往日和那人把酒言欢的日子,她静静看着,双目迷离,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
终于她死了,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她死去不久,天空开始下起雪花,指甲盖大小的雪花密密的砸下来,似乎上天也看不过去,想要做最后的努力给她织一席纯白薄被,想要让她自脏污而来,满身清白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