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那疯子是在一间地下赌场,暧昧的灯光,昏暗的角落,散落的筹码,赌徒们那几乎掀翻房顶的笑声。
一只招摇的花孔雀。
这是拉帝奥对砂金的第一印象。
拉帝奥推开地下赌场的大门,在见到里面场景的第一眼,他就想退出来,但没办法,谁让公司这次安排的交易对象把交易地点选在这种地方呢。拉帝奥只能强忍不适与嫌弃,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赌桌之间的道路被挤的水泄不通。拉帝奥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尽量不让自己今天刚换的衣服粘上飞溅的酒液。但在到达约定地点后,衣摆还是不幸遭了殃。拉帝奥低头皱眉看着自己衣摆处暗红色的污渍,心里已经默默地给这个交易对象打了零分。
到了交易地点,那是二楼的一座沙发,从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一楼所有的赌桌,是个视野极佳的位置。
离交易时间还有十几分钟,来二楼的人不多,于是拉帝奥便在沙发上坐下来,开始回忆这次交易内容。
在交易前,拉帝奥曾询问对方的装扮,以便能够确认身份,但对方只丢给他一句“最显眼的”,拉帝奥看向一楼穿着各色各样的赌徒们,皱了皱眉,负分。
这次的交易对象绝不可能从他这得到什么好脸色,拉帝奥想。
突然,一楼的欢呼声吸引了拉帝奥的注意,拉帝奥向下看去,只见一楼正中间最大的那张赌桌上,人们发出阵阵惊呼。
而人群的正中间,坐着一个金发男人。
那个人......拉帝奥看着那个金发男人,愣住了。
纵使拉帝奥博览群书,被称为【真理医生】,但那样容貌的男人倒也其实第一次见。
璀璨的金发,在灯光下映着破碎的光,还有那双眼睛,即使藏在墨镜后,也遮挡不住他的光芒。
看着那双眼睛,拉帝奥立马联想到闹市区的霓虹灯,闪烁着瑰丽的色彩,让人沉迷,但也是这样惹眼的光芒,容易使人忽视角落里潜伏的危险。
围着金发男人的人群发出阵阵欢呼,从人们的讨论声中,拉帝奥知道了那个金发男人的名字——砂金。
确实是最显眼的,拉帝奥看着人群正中央的砂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拉帝奥感觉自己看向砂金时,那只招摇的孔雀也抬头瞅了他一眼。
“不太妙啊。”
砂金笑着将筹码推向赌桌中央。
“我赢了。”
骄傲的胜者将最后决定胜负的骰子掷下,无情的碾碎了对手最后仅存的希望。
金发的孔雀理了理衣襟,不再理会赌桌另一边撕心裂肺败下阵的对手,随机约过人群,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
“真是不好意思啊,教授,有事耽搁了一下。”砂金冲着沙发上的拉帝奥笑着挥了挥手。
“你比预定时间晚了十分钟,”拉帝奥指了指手上的表,然后又指了指一楼的赌桌,“而这就是你说的‘有事’。”
如果拉帝奥现在能照一照镜子,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脸色比锅底都黑。
砂金看着眼前这位面色阴沉的教授,笑了笑。博识学会的教授长得还不赖,他有些不合时宜的想。
砂金走向拉帝奥,坐下来,拿过桌前的酒瓶,对着拉帝奥晃了晃,“教授,别为一些琐事破坏我们的合作关系嘛,喝点?”
拉帝奥抬手拒绝了砂金的提议,金发男人并没有因此扫兴,反而自己拿过酒杯,斟满酒液,抬头一饮而尽。
鲜红的酒液在灯光下流淌着,顺着酒杯滑向男人咽处,喉结上下滑动,拉帝奥能听见红酒在砂金喉部流动的声音。
空气突然有些莫名燥热,那瓶酒是砂金上来之前侍者放在桌上的,应该是冰镇过,上面还凝着些许水珠。
或许自己并不该拒绝那家伙的提议,拉帝奥看着酒液在砂金杯中流尽,于是松了松领带,企图让自己凉快一点。
砂金看向手中还沾着些许红酒的空酒杯,并未察觉拉帝奥的异象,只是略带可惜道:“教授,这可是珍藏了几百年从别的星球上运来的红酒,您居然不尝尝,真是太遗憾了。”
“好了,还是先谈谈这次的交易吧。”拉帝奥皱了皱眉,他现在感觉周围的空气温度都高了起来,配合着酒香,让他的大脑清醒度一旦再变低。
“哦?交易?啊,对了,在公司这边倒是很希望和博识学会知识渊博的您合作呢,不过,您的合作伙伴得是我。”砂金笑了笑,极具迷惑性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切,霓虹色的眼瞳发出危险的光芒,“怎么样?教授,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我这个合作伙伴呢?”
“哼,和你这样的赌徒合作,我看我还是回去洗洗睡了算了。”拉帝奥不屑的冷哼出声。
“那么,看来拉帝奥教授并不想接受我,但我也没办法啊,这可是公司的命令。”砂金有些无奈的看向拉帝奥。
“那又如何?我又不完全是你们公司的人,公司的命令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那是你的问题。”拉帝奥道。
“既然如此,为了不破坏我们的合作关系,看来我还需要向拉帝奥教授解释一下我的做事风格。”
砂金从沙发上站起,走到拉帝奥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清空子弹,只余一颗。将手枪递给拉帝奥,转动转轮,然后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拉帝奥顺着对方的动作将枪口抵在砂金的胸口,金发男人抬头看着他,嘴角流露出自信的微笑。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为什么不呢?教授。”
咔哒,咔哒,咔哒。
三声过后,眼前的金发男人仍站的好好的,砂金脸上的笑容更甚,他看着眼前红色眼尾的高大男人,仿佛一切早已胜券在握。
“生命是一场盛大的豪赌,而我总是最后的赢家。”
拉帝奥看着砂金,对方的手抓住了枪口,他拽不动分毫。
招摇的孔雀,幸运的赌徒,自毁的疯子。
这是拉帝奥对砂金的第二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