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嬿婉的忙忙碌碌中过去。
乾隆十二年腊月十三。
嬿婉看着花瓶里的红梅,想到了记忆里皇帝说的那些话。
她扯了扯嘴角,讽刺地笑了笑,“春婵,你去小厨房看看新煨的燕窝可是好了?好了就盛出来,本宫去养心殿看看皇上。”
春婵应是。
很快,等澜翠伺候着嬿婉出门的时候,春婵手里已经提着一个五角红纹的食盒。
嬿婉略微看了看,道:“走吧!”
养心殿里。
如懿和皇帝正在说说笑笑,就听进忠来禀,“皇上,炩嫔娘娘求见。”
如懿抿了抿嘴,眉毛立起来,没说话,她对卫嬿婉如今不仅没有好感,还厌恶得紧。
皇帝闻言,脸上不自觉挂着笑,“唤她进来,正好也在用膳,人多热闹些。”
“嗻!”
进忠看着嬿婉,只觉得她越来越漂亮了,这宫里恐怕没有比她更漂亮的人了吧!
行走间,弱柳扶风,娇娇俏俏,眉目如画,就是站在那里,也让人心动。
进忠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低声做了个请的手势:“炩主儿,您请!”
嬿婉微微颔首。
她的心神都在进忠身上,所以压根就没有发现今日站值的侍卫是凌云彻。
进忠在嬿婉进去之后,瞥了凌云彻一眼,没放在心上。
帘子一掀开,嬿婉袅袅婷婷地进来,“臣妾给皇上请安!娴贵妃安!”
对着皇上的时候脸上笑意盈盈,对着如懿的时候明显就挂着脸了。
如懿自然也感觉出来了,而且她关注的是卫嬿婉的脸。
怎么感觉越来越好看了?
她眼神停滞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皇帝见了嬿婉,满意之余,脸上的笑也多了些,伸手示意她起身,“不必拘礼。外头天寒,你怎么来了?”
嬿婉道谢起身,自顾自地坐在皇帝的另一侧。
慢悠悠地开口:“臣妾想给皇上进献东西。”说着示意澜翠端上来给皇上看,“这是绿豆制成的粉丝,臣妾今日早起用鸽蛋和金针煨了,再配上三两燕窝浇上,请皇上和娴贵妃尝尝。”
如懿看了一眼,细粉原本就是白色,燕窝更是透明的白,一眼看过去,白白地堆满了一盏,看着就没有胃口,淡淡道:“三两燕窝,所费不少呢!”
嬿婉拿起帕子捂了捂嘴角,没说话。
而是看着皇帝。
皇帝也看了一眼,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他转首看着如懿道:“说到制菜,贵妃也颇为拿手,这道燕窝细粉,贵妃怎么看?”
如懿看了看嬿婉又看了看皇帝,视线转向端来的那一盏燕窝。
脸上含了一层薄薄的笑,开口道:“炩嫔这燕窝细粉,素白一碗,倒是仔细,燕窝也挑得干净。”
说完,顿了顿,眉毛皱了皱,脸上的笑越发明显,“只是这燕窝是华贵之物,素来以清汤慢炖为佳,杂以荤腥油腻为次,炩嫔这碗燕窝足足用了三两,还将所有的东西都堆放在一起,贪多贪足,反而失了其美味。”
说到最后的几句的时候,她语气里的恶劣简直掩藏不住。
皇帝轻轻嗤笑道:“东西用得贵而足,但配制不当,真乃乞儿卖富,反露贫相。”
如懿瞥了嬿婉一眼,眼里都是高高在上。
接着,又满心欢喜地看向皇帝,觉得他们不愧是青梅竹马,真的是心有灵犀。
嬿婉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她如今可不是来讨好皇帝的。
她没给皇帝说话的时间,反而诧异道:“是吗?臣妾少时在家,祖母年氏在宫中当差,听闻燕窝是寻常之物,就连宫女和太监也常常得用呢!难道臣妾记错了?什么时候,易得的燕窝也成了华贵之物了?居然连出身乌拉那拉氏的娴贵妃娘娘也这样认为。”
说完,嬿婉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如懿和皇帝。
如懿一顿,没想到嬿婉会这样说。
皇帝更是气急,他少时一直待在圆明园,如今卫嬿婉的反驳让他很不爽快。
正要呵斥嬿婉的时候,她起身了,“皇上与贵妃用膳,臣妾还有事,就先不陪了。”
说着就转身,身子撞在一旁的白瓷香炉上,里面的龙涎香立刻弥漫出来。
嬿婉半蹲惊慌道:“皇上恕罪,臣妾不当心,碰翻了这白瓷香炉。”
皇帝皱眉,心情极度不爽:“这是甜白釉。”
如懿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嬿婉低头看了看,捡起一块放在手里,低声道:“是吗?”
随即抬眸看他,天真无邪道:“难道甜白釉不属于白瓷吗?就像牡丹不是花一样?”
如懿终于忍不住,“炩嫔,你的宫规都学到哪里去了?”
“娴贵妃娘娘这话,臣妾倒是不懂了,是臣妾做了什么吗?怎么娴贵妃娘娘要说臣妾的宫规学得不好呢。”嬿婉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如懿,脸上都是讨教。
“炩嫔,你是嫔,本宫是贵妃。谁教你这样同本宫说话的。”如懿脸上挂着笑。
这卫嬿婉纵然得到皇上的宠爱又怎么样,还不是如此轻薄粗鄙。
“原来是这样吗?可臣妾曾经听见娴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说,花中之王,后宫之主本在人心呀,难道娴贵妃忘记了?”嬿婉瓷白的脸上满是询问。
皇帝看了如懿一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