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喜欢听鸟语。
我听得懂鸟语,因为我听不懂人话。
我那时是只鸟,要是我一直是只鸟,不是个人,该多好?
鸟比人岂不是可爱得多?
我或许在没成为一只鸟之前,还是个人,活得很不错的人。
我爱笑,我看到清晨的阳光,会期待这一天的美好。
当时,一个神秘的女子出现了,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最动人的女子。
我表面上不在乎外貌,只是因为我对自己的外貌已经很自信。
可看到她,我也会自惭形秽。
人越优秀,岂非越会伤害人?
沉醉在自己的独一无二上面,对世界,对其他人,都那么不屑。
若是她对我不理睬,我和她之间会发生什么吗?
我与她的相遇已经是个很大的错误,结果,她偏偏吸引了我,我和她,她和我,我们之间,恰好纠缠在一起。
哦,不是在一起,我和她之间永远也不会在一起,她是个女人,我也是个女人。
可她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她是个男人,她不是个女人。
她为什么要骗我?她若是女人,从开始就要是女人,她若想当男人,就不要变成女人。
她害苦了我,她拍拍屁股走了,我呢?我该如何,何处是我能去的地方?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为什么伤害了我,还要让我痛苦下去?
那天,是我第一次偷跑出来,出来的时候,我只恨自己以前为什么要躲在屋子里,躲在孤独中。
我看到了许多人,在我家里聚会,我家里好像很不一般,他们敬畏,他们羡慕。
他们在我家里吃饭、喝酒,那些人你一个大侠我一个大侠的喊,什么是大侠,喊什么呢?
如果大侠是虚伪,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那么他们人人不愧为大侠,真的大侠!
大侠好像还有些作用,别人很怕他们,于是,她出现了,她那时是他的装扮,他出现了。
他温文尔雅、看上去气宇轩昂,他那种气度一看就很不凡,和别人不一样。
他应该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他不知道在江湖中要低调些,普通才是常态。
他看起来很累,他的衣服有些脏,有些乱,他是个英俊的人,他应该是整洁的,所以,他一定不是这附近的人。
他应该是普通的,和很多普通的男人一样,但我总觉得他不简单,他有什么身份吗?不知道,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
可不管他之后有多么出名,对的,他后来是一个大人物了。
他刚出现在我家时,别人还不知道他,他一个人,与那些大侠,爆发了冲突,他毕竟也是人,他一个人,差点死了,被捅死,被偷袭死。
大侠们说,他们是讲规矩的人,他们绝不欺负弱小,他们绝不会随便杀人。
所以他们放走了他,但他是必死的,他伤得很重,他虽然现在没死,最终也会死的。
他们若不欺负弱小,为什么要群殴呢?
他们说,他不是弱小,他的武功很强。
他们若不随便杀人,为什么要伤害他呢?
他们说,他还没死,他也许会慢慢地死。
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有着莫大的道理。
你不得不佩服,你知道,这就是大侠,不是么?
他没死,他挨了伤,他抗下来了,因为他说他不会死,他还想报仇。
他做到了。
他身子好强壮,我想,我实在没料到他的身子看上去那么瘦弱,实际上,竟像是铁打的,这样的一个人,你怎能想到,他是个女人?
女人就是女人,女人怎么能跟男人一样呢?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她确实是天下仅有的女人。
他伤好了,他就来了。
以后,他常常会受伤,但他伤一好,他立刻就来了。
他又差点死了,他们下手更重,但他还是没死。
他是人吗?我想来想去,我现在想,无论什么时候想,他都不是个人,现在我懂得一些了,他果然从那时就不一样了,他从那时就是独一无二的。
大侠们越来越少,多余的大侠,都被他解决了。
大侠们为什么不直接杀掉他呢?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们不出手,他迟早会杀光他们。
他们很害怕,他们也不想让他活着。
但是那时这些老虎已经骑虎难下,那时这件事已经轰动了江湖,多少人来看他们,他们既然从一开始就是人们心中的大侠,到死也要是大侠,不会是别的什么人。
这一点,他们就做得很好,比他好得多,他实在不是人,他到底是男是女,他为什么要变来变去?
他们有人受了伤,既然受了伤,大家为什么不帮忙除掉他们呢?
也许他们还看不透他的人,他们不愿帮一个陌生的人。
也许他们觉得他的事是他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他们看见他受了那么大的罪,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大家希望看到他亲手杀了他们,大家都知道,这一切已经不远了。
所以当他最后杀掉了他们,当他又抗过一次致命伤,每个人都在欢呼。
而为什么没有人帮大侠们杀掉他,其实他们找了帮手。
但是,当他又挨过去,又站起来,对他们出手,这时,没有一个人,竟没有一个人帮他们的忙。等他杀掉他们后,连帮手们都不禁欢呼。
我看着他,那个少年,那个他,他仿佛不属于人间,自云雾间而来,微笑着接受着人们的喝彩。
他是个骄傲的人,他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然后他走了,他居然要离开。
可当时我的心里却只有他,他真了不起,他这种人,真是世上仅有,所以,我下定了决心,我非嫁给他,非他不嫁!
他的名字开始响彻江湖,可是他告诉我,他不会接受我的,他和你一样,拒绝了我,不同的是,他拒绝得更果断,他甚至直接说了他的理由。
他说他来到这里,是因为他的心上人被他们所掠走。
因为他们谁都不会惹,不敢惹,他们没想到有人敢来对付他们,他也只是个无名小卒,谁都看不起。
但他来了,他来做了这件事,他报了仇,只是他的心上人已死,看不到这一幕了。
他告诉我,他有心上人,他不会喜欢别人,他喜欢了一个人,再也不会喜欢别人,不管她是生是死,他也会和她在一起,哪怕不能有身体上的接触,也会有灵魂的共鸣,他们终会相见,他们依然会在一起。
我没想到,你说的话,他说的话,竟都是相同的,你们男人,难道就不能说说谎话骗骗那个可怜的女人吗?
你们是如此的深情,难道你们不知道,愈是这样,女人们就愈是喜欢你们吗?
所以,我想嫁给他,一直都想,这不能怪我,哪怕经验丰富的女人见到他,听到他这么说,见到他的英勇,也会把持不住爱上他。
我还是被骗了,他每次都这样。
我想要他说真话的时候,他骗我,我想要他说假话哄我开心,他又偏偏要骗我,我真的很难过。
他明明是个女人,怎会有个女人做心上人?他宁愿说他有个心上人,也不愿告诉我,他是女人。
难道我会一直纠缠么?
红裙少女盯着少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少年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她做事很怪异。”
红裙少女痴痴地发怔,忽拉起他的手,悄悄道:“你愿意去看看么?你能帮我,找到真相么?”
梦呓吃惊道:“去哪里?我可以去看么?”
红裙少女道:“当然可以,你只要答应我,我就带你去。”
梦呓道:“我当然愿意,我想看看你的世界,你的人生。”
红裙少女笑道:“你真好,你愿意看我不堪回首的往事,你不舍得丢我一个人在这里,在这冷清的地方,你愿意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