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欢迎回来。”景堂眼里有热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或者我的冷淡,他有点手足无措。“怎么觉得你瘦了?”
我瘦了吗?这话要是让我小姨听到会很伤心吧,毕竟我可没少吃少喝,她常常觉得我吃太多让我保持身材。
“你瘦了。”我用的是肯定句式,“胃,还好吧?”
我清楚看到景堂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他之间的角色对调了。原来我的一点客套式的关心也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如果是以前我应该会很欣喜吧?
大四的时光可以忙碌也可以悠闲,景堂选择考公回乡在我的意料之内,而我的选择大概出乎他意料。交流学习的那一年,我就打定主意出国读研,在家庭以及我本人都有余力的情况下,我向拓宽眼界。至于景堂,我只能轻轻叹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被伤痛磨去了棱角,也亲手折断了自己的翅膀,或许他本来就有颗渴望安逸简单的心。
两个人并肩自习,桌上的书目却完全不同,表面上看都在朝未来奔跑,可跑向的是不同的路。景堂常常会看着我的书出神,在和我目光相接的时候又总是欲言又止,他大概也明白他没有立场说什么。景堂偶尔会带着午餐来看我,用餐时气氛融洽,我们会分享一些轻松的事情,作出一副不曾改变过的模样。刚开始,每一次送他离开我都觉得沉重,渐渐的却习惯了。
时光如梭,我们终不负努力,都达到了自己的既定目标,我的欣喜是由心的,我也看出了景堂的勉强。散伙饭离别酒,酒到浓时再也无法轻言别离,我看到了景堂的失态,也压抑自己的薄情。用太长的时间来铺排淡化这场别离,所以当别离就在眼前,心里已平淡无波。
离校回乡,景堂已经奔赴新的岗位,我却过起了悠闲的米虫生活。我本来满满的计划,却在不经意间看到父母两鬓新添的白发时,悄然改变主意。打理家务,给爸妈送饭,陪妈妈逛街,陪爸爸下棋,生活一下子充实。
我的朋友圈多了父母和家庭时光的印记,叶姿的朋友圈多了那抹我熟悉的身影,刚开始我还会讽刺地笑笑,后来也习以为常。景堂依然会以朋友的名义约我,我却不耐烦他眼底欲言又止的纠结,便打算早些出国适应环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倾诉初入职场的不顺心时,我不再应和。我开始会走神,带着微笑倾听,心底却盘算起了其他事情。有时候我也会对着他的脸发愣,在心底问自己:是否我已经不喜欢眼前这个男子了?我是什么时候放下他的?
我拒绝了景堂的送行,只是轻松地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保持联络。”景堂握住我的手腕,吞了口口水糯糯地说:“可是,我想送你。” 这是我曾经喜欢的样子,是的,曾经。“我爸妈与我同行,他们难得放年假当旅游散心。”
景堂的遗憾终究与我无关,我也不再去揣测他的失落有多少,给年少的爱恋画一个圈,把它留在过去。而我,奔赴梦想,拥抱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