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诗作赋的浪漫已作春娇百媚,琅琊皇下旨全都搜查 凶手戒严,来往皆要仔细盘查。
往日嬉闹繁盛的街巷如今凭白多出几分肃杀和冷清,街沿靠岸 的酥雨延路飘泼而来。
雨水溅进泥土扬起灰雾的尘,马蹄声由远及近,逐渐被清晰放大的铃铛响推开,传到商铺又跨跃城门,没入森严的密林。
“ 此番行路 , 且听从嘱托。”
车帘被挑开微小的弧度,窗外的草木疾驰过。
茶碗置在瓷盘上,美人饮罢便闭目养神,不理会某太子疯狂递来的小眼神儿。
林居棠暗戳戳打量起花渐青对面端坐的青年,墨发高束,马尾流苏, 行止有度,张弛间自有干冽气质流露,好一个俊俏儿郎!
眉目稍凌,倒是同自己有几分神似。
所以,呵呵,孤的准太子妃从哪捡回来的野猫。
哼,不就从孤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两刻钟,连新欢都找好了,孤倒要看看。
这只小野猫哪里入了他的....
啧 , 他双目有疾 , 必定不察险恶 , 必定是这小野猫居心叵测,用心不良,尽会说些花言巧语讨他欢心。
翎倾久躲开自家老父亲”慈爱”的目光,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
盯着我干嘛,去盯你老婆啊!
有种爹娘能走到一起是奇迹的感觉。
几道暗哨飞掠跟上,黑衣蒙面,利剑出鞘,马儿受惊高抬前蹄,林居棠身形不稳,原本紧盯的青年眨眼消失不见。
立在虚空中的挺拔身影白袍飘飘,发带被风挽起,瞳孔里无悲无喜,古波无澜地注视底下青年的杀招。
陌上清,上清神,忘情立命,生来不详,被视作杀戮,灾祸,绝望。
这孩子,不同于清宴的命格,是只好福气的小猫。
“谁准你们撤的!主子有令,否则提头来见!”
此起彼伏的惨叫湮灭在青年的剑下,游龙摆尾,致胜千里。
青年一脚蹬地飞离,侧身一剑割破敌首的咽喉,单手成爪勾住从旁袭来的人的脖子,借力踹倒近身的家伙。
目光一凛,点地拄剑扫飞刺过来的刀,反手掷出暗器送走一波。
竹林风儿紧俏,落叶漫无目的地铺满血淋淋的死尸,青年抬剑削开对面的面罩,三两下敲断他的筋骨。
“说,谁派你来的?”
束发尽数散落,阴柔的面孔布满冰霜,不曾松动半分袒露丝毫怯意和慌乱。
翎倾久弯腰凑近他,忽地直起身,抱剑环胸“趾高气昂”地看着他。
“不说是吧,信不信我把你剁成八块喂狗。”
腿脚软在地上的男子眼神更冷,下颚微不可查地一动,青年嘴边的笑意径直收回。
“想死是吧。”
男子被入口的脂玉噎的干呕,额头青筋暴跳,神色扭曲似乎是恨不得要将眼前的青年给碎尸万段。
“我告诉你,你这样的我见腻了,呵,这么喜欢当别人的狗?”
青年的语气阴森了好几个调子,琥珀瞳暗沉如深水,男子被周遭突然降下的温度唬的神经一紧。
稳住的太子殿下毫无心理负担地在线吃瓜,嘿,想不到这小野猫真有几分本事。
俯身拍了拍男子的脸颊,清脆的声音宛如最有力的嘲讽,男子立刻双目充血,视死如归地挣扎着攻击他。
翎倾久看都不看他,一脚踩在他肩膀上,抵住丧失所有反抗力的他。
以前跟娘亲学了不少凌虐(审讯)人的手段,用起来,那想干又干不掉自己的模样,果然很爽。
虚影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总觉得这一幕怪熟悉的。
男子气的就差阴暗爬行,青年抬起他的脸,戏谑地品评起他的狼狈样。
“这披头散发,瞧着跟鬼似的,啧,菜成这样,还出来丢人现眼,你家主子,瞎了吧。”
提到主子,男子亢奋地撞开他的手,青年眸色不变,扯着他的头摁下,居高临下地轻呵。
“再闹,我把你手指一根根砍了。”
别说,好好玩啊。
有幸见过一次,娘亲可比我可怕多了。
青年又恢复浅笑,意味深长地半蹲着,托腮无辜道。
“南霁无瑕,是这么读的对吧,唉呀,你竟然是私生子,七岁时走失被琅琊皇捡了回去,常说虎毒不食子,天家人果真凉薄。”
男子瞪大了眼,越听越心惊,心里早没有起初的镇定与不在乎。
反应真是有趣,给皇帝当狗,不如给我当狗,资质上乘,心性上乘,这么好的苗子,挖过来玩玩。
远在不知何处的冥长叶:……
老婆怎么总是语出惊人。
太子殿下悠哉悠哉地把玩花牌主的手指,看见没看见没,这小野猫两面三刀,表里不一,你可不能被他蒙骗。
若是知道老父亲的想法的翎倾久:……
还不是你教的。
你的另一个灵魂还被霜蛇捏在手里蹂躏呢,爹,你自己悠着点。
南宁皇宫。
段知虞又双叒叕被老臣参了一本,咱就是说,这个皇帝当的也太不得劲儿。
朕近日总是做同一个梦,梦里有千年后的世界,朕还变成了苦等那傻瓜的厉鬼。
靳望桉近日总觉得小皇帝看自己的眼神不清不白,每每接触到那股似是而非的视线,他都会禁不住打个寒颤。
有点恶心。
南宁科举闻名,不限男女,这也是小皇帝被拥护的极大原因。
胡搅蛮缠将南宁推向新的高峰,集万千气运于一身,鸿福当头,美女傍身,治国理政顺风顺水(除了被参本)。
可能真是天佑南宁。
这天夜里,他被雷声吓的惊醒过来,梦里缠绵悱恻的吻令他心跳不止。
怎么回事,难道是那小皇帝的眼神太过直白露骨,影响到自己的心境了?
不可不可,那小皇帝花心的很,况且已有子嗣。
悬月皇宫。
未施粉黛的女子穿着质朴,跪于殿堂中央。
“宣,五殿下林惊雪,皇帝诏曰……”
[懿,这个世界好像有点奇怪]
高大男子梳着狼尾,银蓝凤面具掩面,一身现代作战服打扮,耳垂打着骚包的蓝宝石耳钉,黑色战靴踏上名贵的地毯。
[小雪儿,下次不要随便使用换装权限]
他还是比较习惯古装配剑。
表面认真听旨的女子,内心按耐不住笑地回道。
[懿,女王有让自己骑士换身装扮的权力]
男子转动套在指骨间的扳指,打算跳过这个话题。
[小雪儿,宫斗,权谋,到了你的拿手戏]
[但也别掉以轻心]
应下懿的提醒,林雪专注于应付坐在高位的女皇和其他虎视眈眈的兄弟姐妹。
公子,你是不是也来了这里,我会找到你的。
懿摸出挂在腰间的枪放在掌心转圈圈,枪啊,自从输给俨齐那小子后,就没再碰过了。
嗤,真是怀念那段一起打打闹闹的日子。
沧澜皇宫。
司衍紧咬后槽牙,眼皮一跳不跳地看着自己的爱妃对自己的皇后献殷勤。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爱妃前两日还不喜朕这个冷淡的皇后,今日怎么围着他转?
云自清见皇帝全程盯着那只小兔子,悄咪咪轻捂了一下小腹,他若是知道了,怕是会指责自己。
好像,他心怡的那位才子佳人也要云游回宫了。
嫁与帝王……
这小兔子也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那喂给嫔妃的孕子丹,还真是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他当年,可是堂堂一国将军,如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剑都握不动了,只担负着替皇家开枝散叶的使命。
希望这小兔子,尚未来得及服下。
比起爱人,他更爱疆场。
那一封旨意是谁下的,把他急召回宫,又卸了他的战袍换上火红的嫁衣,送入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家,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困于深宫十载,他的热忱早已被磨灭的一干二净。
他只是这凤栖宫十年来的主人,不受帝王喜爱,也不被看中。
娶与嫁,为情所扰的也仅有他自己一人。
这份情,不算深,不算重,他只是不甘心,任何方面的不甘心。
芪莳眼尖地瞥到云自清的小动作,上辈子的惨剧还历历在目。
为什么要捂肚子,是着凉了,还是孩子在闹腾,是不是不舒服!
这辈子,他绝对不会傻不拉几地推倒他,害他孩子差点不保。
我上辈子欠了他许多,这辈子我会尽全力偿还。
星系一端。
主系统暴躁地甩飞贴脸开大的丑陋虫子,趁空档回头大喊一句。
“小肆,你丫的跑哪去了!”
耳边弹出一道限时语音,阴恻恻的嗓音虽软却狠辣。
“哥哥,就当皇弟欠个人情。我有个家伙想弄死呵呵呵……”
雾灰色的蛇瞳扫视严阵以待的第三军团,当触及到某只虫子时狠狠缩了一下。
呀呵,终于让本皇子找到了啊,那一晚之仇,呵呵呵……
艾瑞蒂亚对上副将八卦的小眼睛,不自在地伸手遮住半边脸。
他也没想到精神海紊乱的那么厉害,当时只顾着发狂,劫了只雄虫安抚。
只是,那么小的概率,怎么就……
副将也是因为冒失不小心撞见的,自家将军偷摸着查阅军雌孕期资料。
要说,只望被将军咳咳,嗯的雄子阁下不要深究才好。
可现在主要是,他家将军和柯纳里王子有婚约啊!
“谁!”
副将还想再说些什么,艾瑞蒂亚已经展开锋利的巨大虫翼冲了出去。
翎千肆冷笑一声,霜白的蛇身作巴掌呼过去。
艾瑞蒂亚双翅完全打开,机械般的虫翼切割在剔透的蛇鳞上,留下细长的划痕。
紫金色短发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度,古铜色肌肤泛着硬金属光泽,没错,就是这只紫眸黑皮虫,哪怕化成灰本皇子也认得!
丑死了!
硬朗的下颚线,健硕的胸肌,块垒分明的腹肌,笔直修长的腿,标准的浓眉星目,低沉磁性的嗓音,炫酷的黑紫色虫翼,可恶可恶可恶啊!
凭什么一只虫子可以压过本皇子!
艾瑞蒂亚望着那截蛇尾,那晚的记忆劈开重重关卡涌现。
雄虫都那么……身娇体软么?
明明他才是主导者,却红着眼眶哼唧,让自己收着点力。
那这位露水情缘的雄子阁下,是来讨债的吗?
这……
翎千肆浑身不舒坦,正准备一尾巴将虫拍扁,耳麦里忽然传来系统检测的结果。
[滴!竭诚为皇子殿下服务,分析数据如下:]
[艾瑞蒂亚,双S级军雌,第三军团总指挥军官,地位仅次于元帅,柯纳里王子的……]
系统明显顿了一下。
[预订雌侍,现……]
系统又顿了一下。
[怀有虫蛋]
翎千肆直觉心头警铃大作,不……不会……
系统罕见地沉默片刻。
[是的,殿下]
系统一哽。
[您和这位军雌的契合度为……]
[98.6666%]
[你闭嘴!!!]
看着全身肌肉紧绷的紫眸军雌警惕地盯着自己,一口气堵在高速上下不来。
联邦城之一。
玄龙和凤凰半路互掐,陌寒一手提溜一个火速撤离。
“娘亲最喜欢我!”
“傻鸟,我才是娘亲最先捡回来的!”
“哼臭龙!那又怎样,娘亲你说,是不是更喜欢我一点?”
所以,自己是抽什么风捡了两个小炸弹回来?
监星司。
坐在主位上的高挑男子一撩耳侧的长发,坠在耳垂的紫水晶闪闪发光。
底下的部员全部低下脑壳,生怕那长相妖孽的男子发火。
“真把自己当时督管理局的狗了?”
慵懒的声线听的他们一群人皮下一紧。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行了,这次开会就到这里,别忘了自己属于哪里,该听谁的话,回去吧。”
众部员立马脚底抹油开溜。
空荡荡的会议室只有浅淡的星光流转,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思绪禁不住飘飞到那个人身边。
长的可真是招人喜欢,就是性子太过无趣。
我记得,是叫……
陌斯闲来着……
那个叫俨齐的家伙很碍事啊。
修仙界。
“师尊!徒儿赢啦!”
晏华仙尊抬起醉醺醺的眸子,没听清且极为敷衍地点点头。
“嗯……好徒儿,为师……”
帝临渊兴奋的步子停住,看着师尊面前的小少年,求夸夸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
对面的少年带着帽子,碎发遮住大半张脸,只余红的滴血的唇瓣在外面。
晏华仰头灌下一口酒,感慨道。
“你这小家伙,真的长大了哈哈。”
“宴哥,别打趣我了。”
这声“宴哥”怎么听怎么刺耳,这个不识好歹的小鬼到底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帝临渊满眼不可置信,师……师尊,竟然摸他脸了!!!
晏华像往常般安慰这苦苦支撑的人。
“不去看看……瑜澜吗?”
少年唇边的笑往上提了提,但晏华明白,是不可能去看望的了。
“宴哥,颜沐之的孩子,我不想要。”
少年唇边的笑意更盛,说出的话却近乎绝情。
“和他扯上关系的一切,我都不想要。”
可怜的小渊同学站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
晏华自知劝不动他,便不再提及这个话题,而是打趣道。
“是寻到……良人了?”
云苍弯了弯唇瓣,点了点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指尖移到一把小巧的死神镰刀上,爱惜地抚了抚。
“宴哥,你那徒儿找你邀功来了,酒也请你喝过了,我就先行告辞,日后再见。”
话音刚落,少年周身浮现一圈幽绿色火焰,下一瞬,少年消失在原地。
“嗯?阿渊来了啊……”
晏华还没醒酒,腰身一紧,人就被鸦发青年扛在肩上带回了房。
握住他家师尊的手,轻放在脸侧,逐渐猩红的眸子染上疯狂,低声呢喃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看来……这修仙界第一人,很受欢迎啊……”
“若是,只属于本尊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