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点槐红,间隙的雨砸落,飘下暗沉的黑瓦,敲在板石的青苔上,渐凉的细长水滴成绵丝,踩踏的轻响沿路远去。
街道上人影稠密,追兵被堵在后方,再抬首去搜寻,哪还有那人的踪迹。
“娘亲的身手好厉害,久久飞起来啦。”
绒毛蓬松的黑煤球从他胸前的衣襟中探出脑袋,琥珀瞳一眨不眨地惊叹娘亲的速度。
“抓好,掉下去会摔成猫饼的。”他一个瞎眼的柔弱不能自理的人,怎么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
话音刚落,一柄玄铁剑自耳侧的发擦过,顺理成章,那缕纤发被削下,花色软带蒙眼的美人旋身跃起,藏在袖中的毒针飞射而出。
“大胆妖贼!擅闯皇宫偷窃御用药草,还敢毒伤侍卫!我必捉拿你归案重审!”
对面魁梧健硕的壮士冷笑不已,用内劲震开银针,提刀靠身朝他劈来。
花渐青后退两步侧开攻击,拔出腰间的匕首刺往他的心脏,男人心中一紧,一掌撞向尖刃,同时挥刀拦腰斩去,双手交叉攻防。
这妖贼习得毒术,不得不小心啊。
他并未恋战,趁着转身抛出迷药,绣有朱顶红的裙摆优雅地摆动,几下就从恍惚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娘亲,窝们是去救可怜的主角吗?”黑煤球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气流,哼唧着问道。
闻言的美人抄近路奔往东宫,刮过脸颊的风不敢挽留他话里的冷漠。
“嗯,我们先去见见他。崽崽,能同娘亲讲讲墨亦的故事吗?”
谈到这个,久久小嘴立即扒拉扒拉地出卖堂堂墨亦尊者。
“久久在梦里见过他,他总是给自己的黑衣服烫上兰泽香,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但是很听娘亲的话,把久久照顾的很好哦。”
而且他是大大号的黑球球,晚上久久和他挨在一起睡觉觉时,娘亲都找不着久久窝在哪里,唉,久久叹气。
“除了我们三个,还有谁陪着吗?”久久顿时一个激灵,眼冒星星地脱口而出。
“还有姐姐!最最最酷的漂酿姐姐,姐姐是狼王哎,老帅老帅滴,所向披,披,披靡!”
久久说的急,恨不得倒豆子般告诉娘亲。
“崽崽慢点说,不着急的。”
“就是姐姐和娘亲都不爱笑,姐姐跟着娘亲修炼,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凶凶的……”
久久声音越说越小,久久合理怀疑姐姐的面无表情就是跟娘亲学滴,久久才没有在心里小声逼叨。
“崽崽,他唤娘亲什么?”
久久毫无负担地捅出一切,“喊阿寒滴呀~”
久久:嘿嘿嘿嘿……
久久已经知道娘亲不记得他们了,娘亲能不能回去,就靠他们努力。
花渐青不自然地轻咳掩饰耳热,提溜起久久翻窗进屋。
茶杯重重地跌在地上,裂开的碎片弹起划过他的脸,纤细的血痕蜿蜒,暴怒的吼声不管不顾地宣泄。
“滚出去!谁叫你进来的!你也是来杀孤的?孤都病入膏肓了……咳咳……你们还费尽心思致孤于死……咳咳咳……”
男子趴在床沿剧烈咳嗽,面色惨败,眉宇满是压不住的阴郁和死气,几口血呕了出来。
久久小心肝揪揪的,几步晃下来爬到床上,扭到男子脸侧蹭蹭。
“病成不人不鬼的样子,脾气还这么大。”
随意抹了抹脸上的血,抬腿走近,手精准无误地掐住他的下颚,迫使他扬起头颅,直视自己。
林居棠这会儿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如置身冰天雪地,又如置身滚烫的火海。
如今虚晃的光下,撞见这么个羞辱他的人,竟是连自嘲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身着花槐碎半裙的美人俯身,冷淡地吐露嘲讽。
“很难受?躺在这张床上犹如半身不遂,生死不为人知,活的就像条狗……”
林居棠目眦欲裂,一双眼里充血,嘶哑着破碎的嗓音挣扎,却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手指用力,林居棠就被钳制住不得动弹,只能睁着雾气蒙蒙的黑眸死死盯着他。
指尖逗猫狗似的摩挲他的脸,唇瓣凑到他耳畔,低声喃喃。
“真是可怜啊……”
“啊!!!”
男子撑着身体一把拽过他,扯下他的丝带缠紧勒住他的脖颈,双目猩红,胸膛上下粗重地起伏。
窒息感涌上,手指摸索着去抠弄勒紧的丝带,他微张着唇夺取呼吸,脸上泛起红晕,喉咙深处溢出几声无意义的音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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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侵略性十足的气息粗暴地洒在他颈窝,他不禁有些颤抖。
身下的挣扎幅度小了下来,林居棠意识猛地回归,急忙松开他。
抬眼便见那双空寂的眼快要闭去,眼尾湿着抹颓靡的殷红,泪水还沾染在长睫上。
“孤……”身体里燥热难捱,望着那唇,鬼差神使地低下头去。
久久在旁边目瞪口呆,戏太快了久久有点接不住。
嘴唇被衔住的瞬间,他眼睛霎时瞪圆,毫不客气地咬下去,血腥味弥漫在两人的口腔中,林居棠吃痛。
久久战术性捂眼,躲到角落里默念看不见窝,看不见窝,看不见窝。
熟悉的窒息感半路折返,花渐青顶膝,手腕拖拽着想脱开禁锢。
腰腹磕在不知哪来的玉佩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两人齐齐摔下床,花渐青抬腿踹出去,林居棠不察被踹了个正着,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原本苍白的唇被血涂红。
“……”
林居棠哽咽着蜷缩起自己的身子,稀碎的低泣不稳地抽动。
摸着地板挪过去,触手湿漉漉的泪水,将人捞进怀里。
“我从未被这般轻薄过,你这登徒子!”
抱住自己的人恶狠狠地说道,可手又在替他擦眼泪。
“哭什么哭!”
“孤是太子,你凭什么凶我!”如果忽略他此刻的惨状,这话还有几分威慑力。
太子殿下揪着他的衣襟不放,眼里满是屈辱,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连你也瞧不起孤……”
花渐青不为所动,捏住他的后颈,残忍道。
“嘴硬,再哭一声试试?”
他不介意为他扎上几针,制止他那惹人怜爱的哭调。
“你还凶!孤都快死了,让孤哭两声怎么了!孤才没哭呢!”
“还有!你给孤松手!孤跟你拼了!不许捏孤的脖子!”
只听那人冷嘲热讽般地拍拍他的脸,又强硬地抬高他的下巴。
“委屈什么?我说错了?你这太子当的猪狗不如不是?”
太子殿下一下子红了眼眶,揪紧他的领子,眼神喷着火,口无遮拦起来。
“孤可看到了,你是悬月的哥儿,还是百花楼的妓子,你呢?万人亵玩又比孤好多少?”
这般侮辱的言辞无疑触碰到他的逆鳞,林居棠好整以暇地畅笑,神情有些许疯魔。
“孤说错了?百花楼易主后,可是开始卖身了。”
久久觉得他丸辣,娘亲要发火了,久久抱紧小小的自己。
“啪!”清亮的巴掌声响彻空荡的太子寝宫,林居棠脸偏向一边,火辣辣的刺痛占据心神。
“呵……”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临近爆发的怒火在触及他冰冷的眼瞳时熄灭,毫无预兆,心头说不上来的惊慌。
“再有下次,废了你。”
久久躲着瑟瑟发抖,主角耗子尾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