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苍恨自己的爹爹,恨他将所有的善留给世界,恨他一贯迎笑任旁人欺辱,恨他近乎溺爱般地纵容自己!
爹爹从来不肯同他说妈妈的事,那些家伙背地里骂他是野种,没人要的狗崽,说他是小三的儿子才没有妈妈。
他偶尔会问爹爹,每次爹爹的脸色都会僵住,他就坐在爹爹怀里等着他的回答,而爹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遍遍抚摸他的头发。
把不敢提及的过往当做秘密尽数咽下,徒留无声的矛盾堆积。
爹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糊咖,平常也接不到什么资源,为了养活他,便在外兼职几份工作,常常不着家,哪怕回来也是一身酒气。
谣言又调转方向,如败不尽的血红玫瑰肆意绽放,饮下人血,葬下白骨。
爹爹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更为频繁地沦为恶俗的谈资,他跟在后头,被爹爹瘦削的身躯挡住,他还是听到周围宛如蚊蝇叨叨的稀碎议论。
那些人凭什么!凭什么这么揣测他!凭什么口无遮拦往他身上泼脏水!这群王八蛋到底凭什么!
他讨厌他温和到没有破绽的笑颜,讨厌他柔声细语轻易释怀别人的恶意,讨厌他从头到尾只会说一句“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他就是最傻的人!
生出嫌隙的两人似乎渐行渐远,碰面便是来不及说句话就擦肩而过,他的怄气与冷脸以致爹爹愈发不敢过问他的生活。
有些越闹越大的情绪裂痕,会成为深不见底的杀人漩涡。
冬日青年的闯入彻底捣乱他不经世事的一颗心,在寒冷的劲风中拉了他一把,把他从死神的怀抱中拽进春风的怀抱中。
等云自清意识到不对劲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呵,天生凤命又如何,只要夺了你的气运,你什么都不是。”
在沧澜,金纹为祥瑞,红纹为灾厄,而云玥凤君凤纹黯淡,诞下眼尾带有猩红云祥纹的妖孽。
芪莳跪在滂沱的青烟雨中,双目无神,手指颤动着摩挲字迹隽雅的石刻碑,雨滴冲刷着妩媚的宣河水,垂柳绦绦,似在告别。
那碑刻的凹痕入三分,曾有位白衣如画的哥儿用手摸索着,一点点雕琢出这冰冷的棱度,失了妻主的哥儿又失了挚友,蒙蒙白雪中唯余蹭的满手的鲜血。
“青哥哥……”
小少年麻木地擦拭墓碑上的血渍,双腿被埋在深雪中也浑然未觉。
高挺的棕发男子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一幕幕翻看被篡改的命运走向,嘴角扬起轻蔑的淡笑。
重来一世,云苍,云子陌,你定会踏上那条道。
纯恶之源……
好好享受颜沐之的爱吧,哼。
[宿主ooc警告!]
春衫拂开流云琴,在这空寂的凤栖宫独自拨弄,风尖闪下刀光剑影,一把火光耀天,惊慌的叫声和破门声敲响这深宫别院。
“此处,应是这般落指。”
背后拥来裹带寒湿气的兰鹤衣,淡然清冽的嗓音却是叫他红了眼。
一曲《渡月别》幽幽大气,他动了不该动的情,用破碎的灵魂同往日云烟永别。
塞珞王子杀进殿堂取新皇的头颅,刚踏进那端庄清雅的后院,洛瑶青衣的男子被丛墨赫兰的男子拥入怀,共奏离别曲。
在众人慌乱的逃命对比下,二人平白处在闲庭信步的取舍中。
脑海中去不掉的系统此时此刻一声不吭,芪莳自嘲地弹下最后一个音节,将这场因他而起的荒唐画上句号。
“若芸,你说,自清会不会恨我……”
他迫切需要一个合他心意的答案,事已至此,任他如何挽留懊悔,均是无用功。
头顶落下轻缓的抚摸,南霁若芸勾动一下琴弦,尾音清铮脆然,像是自清给了他回应。
围的密不透风的士兵看直了眼,不约而同地露出垂涎的神情。
“想来二位便是沧澜先皇的芪妃和若妃,果真如天下所传感情甚笃。”
塞珞往前迈出一段距离,目光锋利地刮过二人的脸。
“重要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去,是我连累了你们。”
那双灵动的杏眼泛起层迷茫的雾,瞳里不再遮掩的炽烫却透亮无比,跨出人人惧怕的死亡,奔向绝望的深谷。
自清……我听到了……
“凤命将我囚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墓穴中,你的出现打破了我深感疲惫的命运。”
“芪儿和芸儿,要好好地活下去,随风归,听吹雨……”
“自清从未怪过你,他只是先我们一步追寻星辰的音律。”
若芸不经意的一笑,如能使三尺寒冬褪尽,拨云见日荡开生人勿近的神秘与孑然一身。
清水簪挽一头墨发,骨笛和云琴,流落坠指尖。
若是自清抚琴,芪莳奏乐,若芸吹笛,渐青起舞,惊才艳艳之人齐聚一堂,该有多难求,那该是灰败时代独有的青睐,一指操控遗漏的沧海明珠。
塞珞双指挑逗地搓了搓,越看越满意,一众粗犷的面貌只待他的指令。
“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