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不宁暗自握紧双手,基本确定,安大少爷不是爱他,而是爱他的前世,那位他熟知的,羁绊甚深的人。
他总是透过自己,看向另一个人,言行举止遵照那个人的习惯,他很了解我,又不是那么懂我。
就比方说,他下意识替他做了决定,是喜欢什么,还是讨厌什么,因为上辈子的亲密刻在了骨子里,他总把他当作他。
他理所应当地认为,他没有改变。
摸了摸脸上戴着的白色面具,他想告诉他,他没死之前可能穷怕了,更愿意用黑色的物品,老一辈人都说黑色耐脏。
记不清了,但第一感觉就是……别扭,刺刺的,心里不舒服,他不是那个人,也许人家后悔投成他这么一个无用的人。
前台小姐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只面具,立马退了出去,纸醉金迷的阔日子,就是会有人享受,只是轮不到普通人。
安序语照顾他,牵着他的手,引他观看影子的背面,藏污纳垢,令人作呕。
安家祖上拥有皇族血脉,更因师从崛起于末代王朝的金牌捉鬼师,几百年来成长为只手遮天的庞然巨物,在这临安省呼风唤雨。
安家家底不干净,为了利益最大化做了不少亏心事,安序语不参与,但也没叫停,他不管手底下有多乱,只要别把篓子捅到官方和大众面前,什么都好说。
蔺不宁有些控制不住地反感,他这是什么意思,威胁他乖乖当他的上辈子。
台球,骰子,棋牌,nvlang,筹码,恶趣味的玩法……
赌徒咧着嘴露出醉迷的笑,输了再来,直至赔上自己的家底,甚至卖掉房子,偷拿家里的存款,借高利贷……蠢而不自知,贪得无厌,妄想一夜暴富。
苦的却是爱他的人。
嘈杂的声响如苍蝇一般如影随形,他堵住耳朵,既不想听那些没营养的垃圾话,也不想理会安序语。
五彩斑斓的灯光,膘肥体壮的黑衣人,迷失自我的feifei之音,脑袋突然抽痛了起来。
是人是鬼,谁知道呢。
察觉到他的闷闷不乐,安慰道。
“上天本就做不到公平,他们来了这里,就是做好了断手断脚,甚至丟命的准备。”
蔺不宁知道,有光的地方必然有黑暗。
呵呵……或许他的目标也只有那个人……
安序语上辈子是个皇帝,拥有天家人的冷心薄情,而蔺不宁对微小的情绪波动敏锐异常。
“你想找到我死亡的线索,带我来这里的依据是我身上留下的疤痕。”
昨晚他没睡那么死,安序语半夜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他还有意识,惊得他差点把人扔出去。
蔺不宁的表情被面具遮挡,安序语向前走的脚步停了一下,朕的国师大人生性多疑,不信任他也是正常的,最起码具有一定的防范意识。
无双背上,腰上,胸膛上,布满青青紫紫的大小伤疤,普通打架不会留下类似拳击的印记。
一个穷的叮当响的校霸,他能考虑到的,一个是赌场,一个是地下拳场,还有就是……锦鲤。
他难不成都待过?
无双的死亡让他介怀,血渍涂抹的名字和身份提醒,应当是自我保护机制给予他的暗示,仇杀的可能性更高。
名字用来查不宁的过往,“校霸”的话,应该跟他的死亡有直接关联。
昨天他就拿到了不宁的生平资料,翻来翻去,好似正常的不得了。
孤儿,五岁被蔺家夫妇领养,后蔺父公司破产,欠下巨额外债,一夜白头,蔺母携款跟别人跑了。
蔺父被逼无奈,走上赌博的道路,结果输得一塌糊涂,受不住打击割腕自杀,父债子偿,天价负债落在年仅十二岁的不宁身上。
政府资助其完成九年义务教育,高一结束辍学,之后全身心投入还债当中。
所以空窗期是……三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