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和心跳的距离,在与你对视时清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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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后街新开了家酒馆。
倒也不是好奇,而是这条路是沉颂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
酒馆里光线有些昏暗,几盏将要燃尽的油灯明明灭灭,入口处放置了一台留声机,上边的碟片摆得整整齐齐;
门窗是木质结构的,桌椅被擦拭得格外干净,这样的古朴与雅致,与这条狭窄街道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也像极了此刻穿着校服、站在门口,向里探头探脑张望着的沉颂。
她没有看见老板或者是员工,想来是还没有到营业的时间点。
胆子顿时就大了起来,沉颂下意识攥紧书包肩带,沿着吧台往里又走了几步。
出现在她视线里的人,似是个调酒师。
耳钉和他脖子上的银链为这昏暗的氛围平添了几分光泽
那人身材出挑,被乌发盖住的眸,稍显锐利的骨相,不多时就吸引了沉颂的视线。
他慵懒地单手撑在吧台,将几只冰块丢进调酒杯里,继而混入几种沉颂说不出名儿的花花绿绿的液体,然后盖上杯盖,轻轻摇晃起来
身体跟着动作随意的摆动,修身的卡其色马甲衬出男人流畅的腰线
调酒明明不算是个力气活,但那副手臂肌肉线条上,若隐若现的青筋,又是怎么回事呢
沉颂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实在是移不开眼睛。
脑海中开始冒出“摇滚”,“峡谷”,“流浪画家”,“诱惑”等一系列荒诞又无厘头的联想,或许这就是15岁的少女脑海中那奇妙的脑电波
下一刻,他从那堆颜色艳丽的器皿里抬起头,与她对视了
那人的眼眸漆黑似海,是深沉落拓的黑,眼神带有几分迷离。
斑驳的光影都被揉碎在了他那双火黑色的眼眸里
严浩翔小丫头,叔叔这酒馆,可不提供作业辅导服务
沉颂!
男人的语气里带有几分笑意,不细听还辨不出来
他分明什么也没做,可那道炽热的视线落到沉颂身上,就多了几分坐立难安
沉颂还从没有和这样的男人搭过话,被吓了好一跳,转过身就开始往外跑
一直到跑出酒馆好几里地,隐约瞥见自家厂房那个醒目的烟囱时,沉颂才微微松了口气
那颗心脏从喉咙口被按回到胸腔,她这才后知后觉,刚刚那个人,自己似乎是见过的。
在哪里呢?又是什么时候?
思绪掀起风暴,偶尔混乱的想法,总会撞碎她的好些记忆。
沉母小颂,晚上你爸有朋友到访,你到菜场买几只烤鸭回来。
沉家这厂子近几年生意是越做越红火了,连国外的订单都接到好几桩
生活好转,父亲的应酬也跟着增加了不少。
那天沉颂还听见父亲打趣似地说了一句,经济条件好起来之后,这些年被迫认识的人,比曾经的他这辈子加起来都多
沉父闺女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人性
沉父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从小到大,父亲这个形象,在沉颂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个了不起的人。
他肚里有墨水,人也大气有胆量,早些年间跟着好友一起下南洋赚了些小钱,随后回乡创办实业
沉家的齿轮机械厂,是当年这座城里的头一家,至今也都是开办得最景气的。
沉颂爸——
沉颂烤鸭给买回来了,还有你最爱蘸的酸辣酱粉
#沉父小颂啊,你到爸爸书房的酒柜上,挑一瓶上等的好酒过来。
沉颂好
想来,今天晚上这位客人,一定在父亲心目中的分量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