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饶者为懦夫,或许地狱乃汝最佳去处”
这魁梧壮士将沈清秋拖进一无人小巷,幽暗中布满青苔,四周空气隐隐携着股股恶臭,而苍蝇蚊虫这类恰喜欢这种,在墙边墙角打着圈圈,倒也乐此不疲
白衣少年郎被狠狠砸在墙上,可依旧一声不吭,静静地望着那趾高气昂的仆从,眸中清明,如包纳着一片日月星辰,令人想沉沦其中
这般“挑衅”,壮士自是心中窝火,快步上前掐住沈清秋的脖颈,手背冒着青筋,一幅咬牙切齿状,不免骇人
吕云苍“姑爷倒是厉害,竟学会逃跑了,怎得?你除了那秋府,难不成还有其他去处”
他目光下移,最终死死黏在手旁那片白皙,瞳中似被点起一团欲火,把他心脏那仅有的血红也映成了黑炭,隐隐还冒着恶臭
吕云苍“谅你也不想被少爷知道,不如这样,你把爷服侍爽了,爷就不把这事说出去如何?”
而沈清秋可不想管此人的无耻与污秽,只是默默陷入回忆,观赏忆海中壮汉的狼狈不堪
……
黑袍拂动,岸边红花悠悠点头,黑木小舟乘着二人在平静湖镜中来回漂泊,滴滴泪晶在黑湖上推出层层波澜
“滴嗒嘀嗒”清脆悦耳
那花岸壮郎只觉自己如身处冰窟之中,四周凉飕飕的,可湖面小舟又那般慢,让他心情烦躁,正欲开口催促,一阵妖风袭来
吕云苍“该死,见鬼的”
壮郎理了理被吹乱的衣衫,抬头想发泄,可方才还在湖中央的小舟竟已靠了岸
吕云苍见鬼的
沈清秋.沈九“来了,便走罢”
船头上的黑袍人如是说到,他脊骨挺立,如一劲竹,清冽孤傲
壮士不满气哼,重踏着步,踏入舟内,他翘着腿,双手抱臂,一幅欠他几百两银钱模样
沈清秋.沈九“说罢,往年的遗憾”
吕云苍说这就来气
壮士左手握拳,狠狠砸在船沿上,力气之大,扁舟竟有些颠簸
吕云苍“爷名为吕云苍,本是那秋府仆从,可那杀千刀的秋少爷竟为一个小贱货把我辞了!”
吕云苍“心中无法,我便去了青楼当赌徒,有次我遇到一个人,我与他玩了几局,本来前几局手气甚佳,我那是赢得盆满钵满”
吕云苍“可后几次,那人竟出千!我不服!便把我老娘妻儿作为赌注,邀定第二日再比一局,晚上我回家将此事告知于妻子”
他口喘粗气,脸庞染上晕红,怕是气得不轻,周围泛起的薄薄一层黑气正慢慢凝聚
吕云苍“那婆娘竟不识好歹,又哭又闹,还说出要杀了我的屁话!然后我动手把她打了一顿,便回屋计划出千的手段”
吕云苍“谁知她却与那人鬼混在一起,将我杀害!”
吕云苍“凭什么!”
吕云苍“若那局我赢了,我们便可以无顾后生了!”
黑气凝为一滴黑色水滴,落于湖面,泛起一层波澜
吕云苍“凭什么!”
他怒吼着,眼底的腥红喧嚣着他的不甘与悲愤,此人这般模样言语竟与往昔一幕重合
未知“凭什么!”
未知“那是我拼死得来的!凭什么他可以那般容易就夺去!”
未知“什么同气连枝?我看就是个笑话!”
未知“有本事他从吾出生时来夺啊!夺啊!”
未知“…吾竟为天道弃子,他人之陪衬,呵…”
颈间的疼痛拉回沈清秋的思绪,他斜眼静静看着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的吕壮士,右手微抬,抵住身上人的额头
吕云苍本无心去顾,正打算扇开,可猛得失力摊倒在地,额上的那手意外冰冷,让他记忆深处的某处有些触动
沈清秋悠悠起身,微侧身子,凝望着身旁颤颤发抖的人儿,拂于其人额上的玉手末曾有收回之意
肌肉瑟缩,耳边刺鸣声将壮士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视野模糊,鼻尖的恶臭味渐渐变淡
吕云苍要死了
这是壮士现在唯一的想法,他眼珠猛转,对上那淡然眸子,口中所吐出的,是求饶之词
吕云苍“姑爷,沈公子,少爷,此番是小的不对,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次吧!”
谁知额上的手却猛的收紧,吕云苍能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的血液正匆匆向眼角流去,临死之前,他用最后气力说出那句诅咒
吕云苍“沈九,你不得好死!…”
眼角凝出一滴黑色,沈清秋取出憾生瓶将其接入,铃声奏响,看着瓶内的一滴黑液,瞳中平静依旧
沈清秋.沈九一滴?罢了,也算开个好头
沈清秋.沈九吕云苍么?
沈清秋.沈九云间玉兔,水面苍龙,倒是个好名字,只可惜遇错了人
他站起身,粗略地理了理不整的衣冠,看着地上的干尸,他眉头微挑
沈清秋.沈九“你让我想起一人,但我可不想回望过往,你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把心思动在吾身上”
沈清秋.沈九“吾亦是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你理应恨我,来找我寻仇罢”
沈清秋.沈九带着你这幅干尸找我寻仇
他唇角微勾,眸中淡漠,却让人心觉无尽的狠戾,这居高临下的样子,倒与千年前相似
沈清秋.沈九“这粉墨尘世,鲜有如你这等妄想诅咒神明的该死之人,吾愿赏你…蚂蚁噬魂之苦,你应当尝尽”
耳边风声呼啸,似是得到回复,他抬起左手,做出噤声的手势
沈清秋.沈九“嘘,神明降赐,不容拒绝”
周围红色香雾渐起,白衫竟隐隐透着黛色,噬骨疼意,四肢绞痛侵蚀着他的神经
……
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