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姜若瑶及笄,往来的宾客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姜元柏和季淑然更是一大早就起身准备了,眼下站在院子外头接待宾客,俨然是一副慈母慈父的模样。
柳夫人带着柳浣卿到时,季淑然正在与宁远侯夫人叙话。这宁远侯夫人便是那位从前与姜梨定下婚约又改了主意要迎娶姜若瑶的周彦邦的母亲。
她们二人其乐融融,柳夫人却是看不下去,先声夺人道:
柳夫人“哎呀,这么热闹呢。”
柳夫人“玉儿,还不快来见礼。”
闻言,柳浣卿乖顺地上前依次行礼:
柳浣卿“见过姜相国、姜夫人、宁远侯夫人。”
季淑然“柳夫人、柳娘子客气了。几日不见,柳娘子出落得愈发动人了。”
柳浣卿“姜夫人谬赞了,府上的二娘子、三娘子姿容绝佳,更是不俗的。”
柳夫人将贺礼送上去,见下人要全都收起来,又伸手拿回了最上头的那个小木盒子:
柳夫人“姜夫人,这二娘子呢?我还给她带了一份礼物呢。”
季淑然“柳夫人的心意,我就先替梨儿收下了。”
季淑然含笑,伸手就要来拿,却被柳夫人侧身避过:
柳夫人“不用不用。”
柳夫人“我自己亲手交给她便是。”
柳元丰和姜元柏不合,在朝堂上是如此,在私底下也是如此。此刻听着柳夫人和季淑然交锋,姜元柏负手立在身后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全当眼里没看见柳夫人和柳浣卿母女俩。
季淑然“梨儿这孩子在外头到底受了苦,心里还是有些惧怕,我也担心今日会唬着她了,就由她歇着了。”
宁远侯夫人“这姜二娘子许久不在京城,怕是从前学的规矩都忘了吧。”
宁远侯夫人和季淑然交好,姜若瑶和周彦邦又马上要结亲,她自然也肯与季淑然同仇敌忾:
宁远侯夫人“小时候便难以管教,姜夫人可是费了神的。”
柳夫人“可不是么,当初有人教,后来却被遗弃在贞女堂十年呐。别说是礼数了,如今能活着回来也是不易了啊,是吧?”
柳夫人在外素来都是笑意吟吟,不过她这个人,不喜欢那些假惺惺的女人,遇上令自己不快的事情,说的话便是绵里藏针,叫人难堪却又自己不曾失了礼数的:
柳夫人“她忘了规矩该罚,那忘了她的人呢,怎么说呀?”
柳夫人一番话夹枪带棒的,即使圆滑如季淑然都一时有些语塞,半晌才道:
季淑然“为人父母,谁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受苦呢?这当初我的孩子没了,我也心痛啊,就任由我夫君处置了。待我回过神儿来,我那心疼得呀。”
季淑然“柳夫人放心,既然梨儿回来了,那我定然会好好补偿她的。”
宁远侯夫人“你呀,就是太过于心善了。”
宁远侯夫人“柳夫人,那姜梨进贞女堂受苦,自是谁也不想的,可是你别忘了,那当初姜梨为何要进贞女堂啊,要不是因为……”
季淑然“今日是瑶儿的笄礼,别再提往事了。柳夫人,快些请进吧。”
宁远侯夫人倒也是肯为季淑然说话,而季淑然在外也素来温容大方,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看着她们二人一唱一和的,柳夫人心里冷笑,面上却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只见她一把撞开宁远侯夫人,撞得她差点没站住身子。
柳浣卿用衣袖掩了掩唇瓣,差点没笑出声来,也就是她娘亲这样的直性子才会如此了,半点不给姜家和宁远侯府面子的。
进了门,柳夫人偏头去问柳浣卿:
柳夫人“如何,方才够有气势吧?”
柳浣卿掩唇笑着:
柳浣卿“自然是有气势极了,女儿瞧着,都害怕了呢。”
柳夫人“那是自然,若非为娘足够强势,你父亲也不会这般听话。”
柳元丰爱护妻子之名在京城里传来传去险些变成了‘惧内’,起初还有人不敢提起,只是后来见他自己都不在意,便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了。
柳浣卿“是是是,娘亲御夫有方,女儿望尘莫及。”
柳夫人“这有什么,为娘的一些手段可都已经传授给你了,你日后也要如此,才不算辜负了为娘的一番教导。”
方才那边都是长辈,柳浣卿不好插入其中,眼下只有柳夫人当面,母女二人便能自在地凑在一起说话了。
大约又过了些时候,一个穿着绛紫色衣裳的妇人拖着一个打扮得十分娇艳的少女走过来,开口便是十分亲热:
沈老夫人“哎呀,想来这位便是户部侍郎柳大人家的千金吧?当真是天姿国色,绝代佳人啊。”
柳夫人的笑容淡了些:
柳夫人“沈老夫人客气,没承想,分明是第一次见小女,倒显得格外亲切。”
沈老夫人和柳夫人是同辈,只是如今沈家当家的男丁是沈玉容,故此只有他的妻子能被称为‘沈夫人’,眼前的这一位,自然也就是‘沈老夫人’了。
去年开春,那位如今在京中声名大噪的沈玉容沈学士高中状元,策马游街,更有洪孝帝亲赐府邸牌匾,不久后被点任中书舍郎,少年得意,而就在他夫人薛氏因与人私通逃走时跌落山崖之后,他因爱妻的深情名声让洪孝帝再次另眼相待,如今已是皇帝近前的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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