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谁也没有吃好,哦,也许是除了萧蘅之外的所有人。
为了暖场,柳元丰在宴席上不住地劝萧蘅饮酒,结果萧蘅没醉,他自己反倒一头栽了下去,没办法,柳夫人只好焦急地命丫鬟扶他回去休息,又吩咐人熬碗解酒汤送过去;李宁知几次三番想与柳浣卿说几句话,关心她一二,但每每都能被萧蘅横插一脚,几壶酒劝来劝去,李宁知成了第二个醉倒的人;柳夫人操心完这个操心那个,一晚上尽顾着照顾醉鬼了,根本没吃什么东西;柳浣卿很不自在地埋头苦吃,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却还是不肯抬起头来,就像一只想逃避现实的鹌鹑,看着怪可怜的。
萧蘅笑眯了双眼,直到小宴完毕还保持着他的好心情,柳夫人要照顾柳元丰,萧蘅也不需要她安排人送客。本以为总能把这尊煞神打发走了,柳浣卿刚要高兴,便见走在前头的红影瞬间转身望她:
萧蘅“柳娘子,在下酒醉,怕是不认得路了,不若柳娘子送我一程?”
柳浣卿用自己的名声发誓,他们用餐的偏厅就在大门直走再右拐,一路上还都是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即便萧蘅醉倒在地上,也一定会有人把他抬出去,绝不可能找不到离开的路。
但没办法,官大半级压死人,她父亲都要敬着这尊煞神,她也不敢得罪了他。
柳浣卿“肃国公,请跟我来吧。”
柳浣卿叹了口气,神色无奈地走到了萧蘅前头,准备为他领路。结果没走几步,只觉得后头好像有什么勾住了她的裙摆,叫她一个身子不稳,直接栽了下去。
一只有力的长臂揽过她的腰身,这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整个人仰面倒在了萧蘅怀里,而他的唇边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如同一只偷腥成功的猫:
萧蘅“柳娘子,夜间路滑,你可要小心了。”
鼻尖萦绕着浓重的酒气,可被晚上的风一吹,便只留下淡淡的酒香附着在萧蘅身上,柳浣卿靠在他怀里,只觉得好像自己都要被美酒熏醉了:
柳浣卿“多谢肃国公。”
萧蘅觉得这很浪漫,可柳浣卿回过神来却只觉得反胃。方才他那猝不及防地一揽,害她差点将方才用的晚膳全都吐出来。
抱着一种‘送神’的尊敬之心,柳浣卿客客气气地送了萧蘅上马车,见马车离去,才抬手擦了擦额间并不存在的汗珠:
柳浣卿“总算是把这尊煞神送走了。”
长夏“娘子,你这……”
长夏要过来扶她,却倏然愣在了一旁。借着侍郎府大门上悬挂着的两盏灯笼,长夏拎起柳浣卿的裙摆给她瞧:
长夏“娘子,你这裙摆上怎么这么大一个脚印啊?”
柳浣卿低头看过去,只见浅蓝色襦裙上沾了十分明显的灰尘,隐隐约约还能看出是个脚印。想起方才走在青石小路上感觉到的拉扯感,她猛的回头去望方才萧蘅的马车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道:
柳浣卿“不要紧,只是不小心被狗踩了一脚。”
该死的萧蘅!
这可是她新做的裙子!
要不是为了去见姜梨,她都没打算穿呢。现在好了,美貌没欣赏够,反被这杀千刀的先留了个脚印在上头。
柳浣卿怒气冲冲地拎着裙子奔回府中。她都十几年都这么憋屈过了,这萧蘅果然是个混蛋,在外头名声难听就罢了,如今连未出阁小娘子的裙子都要来踩一脚,真可恨,简直是可恨至极!
长夏“什么意思,狗也会踩裙子?”
见柳浣卿扭头就走,不明所以的长夏赶紧跟了上去:
长夏“娘子,娘子小心路滑!”
柳浣卿回到正厅,柳夫人才从屋里出来,柳元丰已经睡下了,她才有空出来看看情况如何:
柳夫人“玉儿,肃国公走了?”
柳夫人“你没留他喝碗解酒汤吗?”
柳浣卿“人家是肃国公,想喝什么汤,就能喝什么汤,哪儿用得着我们留他?再说了,我看他根本就没喝醉,用不着解酒汤。”
见柳浣卿瞧着有点不对劲,柳夫人还想多问几句,她已经先一步挽住了柳夫人的手臂:
柳浣卿“娘亲,今日您也累了,就别操心这些了。我已安排表哥在厢房睡下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柳夫人“也好。那你也快些回屋去。”
亲自送了柳夫人回院子,柳浣卿走在回藏玉阁的路上,想着方才那件事情,越想越生气,她又没忍住扭头望了裙摆一眼,再度气冲冲地跑回了院子。
该死的萧蘅,下次再见到他,她非踩他个十万八千脚,这才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