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管事。”
“老奴在。”
见她眼露担忧,苏挽道:“本宫听闻您家中老母亲前些日子病了,一直未将养好,可有此事?”
“回禀娘娘,确有此事,只是老奴近日未曾归家,并不曾玩忽职守……”
“你误会娘娘的意思了。”雪迎道。
苏挽接过雪迎递来的一方红绒布,随手打开:“本宫的陪嫁中有半只上五十年的人参,你若不嫌弃可拿回去给你母亲补补气血。”
姚婆子双腿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
“多谢娘娘,老奴替家中老子娘谢娘娘恩典!”
雪姜上前将人搀扶起来:“莫要如此,谁往日辛劳,娘娘心中有数,该你的总少不了。”
刘妈妈闻言面色难看。
她是后宅里的大管事,今日宋挽虽曾责罚她,可所为件件都在打她的脸,怎奈她又心服口服,难生半点怨气。
“周妈妈。”
“老奴在。”
苏挽见她恭恭敬敬给自己行了礼,不由温声道:“听闻你家便能识上百个字?”
周妈妈点头,苏挽道:“这孩子有些灵性,本宫想着莫浪费了天赋,不如送到本宫娘家族学中,跟府里少爷们一起读书,说不得日后还能出个小状元来。”
孙儿是周妈妈的心头肉,若这孩子一味淘气也就算了,如今老天开恩生了些了不得的天赋,她自然有所奢想。
若孙儿日后真能做个状元,便是让她立刻死了也心甘情愿。
周妈妈跪在宋挽面前,二话不说磕了三个响头。
“娘娘开恩,老奴日后定马首是瞻,鞠躬尽瘁。”
苏挽示意花纸将人扶起,笑说一点小事不值如此。
“偌大的世子府中粗使婆子同丫鬟活计最累,月银却少了些,本宫想着再给这些丫头们每月添上五十文钱,冬日各加棉衣一套,夏日加薄裙一条,另冬夏二季再额外发两吊钱,可买些瓜果炭火一类。”
“娘娘仁善……”
众婆子你看我,我看你,心中乐开了花。
她们都是家生子,世代在谢家为奴为婢,谁家没个女儿孙女儿的?
这福利对她们来说真是恩典了,女儿孙女过的好了,说不定还能被世子爷看上,成为主子什么的。
一群婆子争前恐后恭维苏挽,她只淡淡一笑。
“刘妈妈,你上前来。”
“是。”
苏挽反倒并没有因为先前的事同她较劲,而是说了令人意料之外的话。
“你在侯府和世子府操劳多年,功大于过,本宫今日还是要赏你。”
雪兰抱着木匣,将木匣转交给刘妈妈。
刘妈妈愣愣打开,只见里头是一张荐书。
“您小儿子跟殿下年纪相仿,从小近身伺候,按说如今殿下班师回朝,该将他放在身边使唤。但本宫同侯爷都觉得屈才,便请人写了份荐书,举荐他去织染局做个副使。”
“位置低了些,但到底是个官身。”
刘妈妈握着那荐书,一双眼瞪得血红血红。
“娘娘……老奴……”
苏挽轻轻一笑:“人无完人,日后在世子府好好辅佐本宫便是。”
余下再没什么正事,苏挽简单交代一二便放众婆子离开,待院内清净下来,她才看见谢凛站在院门,也不知待了多久。
“殿下有事找臣妾?”
谢凛摇头,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其实他今日过来,本是不放心。
他想着若是苏挽被刁奴为难,自己也好出面给她撑撑腰,却哪知不过半日,她就将那些婆子治得服服帖帖全无二话。
先是一记杀威棒立下威严,又拆分府中奴仆勾结现状,重新平衡权力分布。
若想自家女儿得主子重视,她们自然要乖乖听话,为她所用,甘心受她拉拢驱使。
至于给府中最底层丫鬟婆子恩惠……
谢凛淡笑,想来不用半日,整个世子府近千数的仆从,都要知道府中主母是个和善仁慈的了。
谢凛拈了拈指尖,暗道这家让他来理,绝不会比苏挽更好。
谈笑间杀伐决断的苏挽,不是做姑娘时那份端庄温婉的模样,他看在眼里,不免颠覆对她以往的印象。
“明日归宁,我陪你一起。”
苏挽诧异,他这样一来,是给足了她体面。
像这种无感情的联姻,夫家一般都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多谢殿下,得殿下看重,臣妾甚喜。”苏挽正准备起身作礼,却被谢凛拉住。
她看着拉住自己的那只手,又看了看谢凛,还是坐了下来。
“我从未认为自己高你一等,夫妇一体,我们地位平等,不必在我这里放低姿态,做你自己就好。”
苏挽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也将这话听进心里。
“既然殿下承诺,那我也不做作了。”
谢凛额首:“无人时,可直接唤我本名。”
苏挽应声,话虽如此,但直接叫谢凛有点怪异吧?
听上去倒像是…在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