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悻悻退后,心里疼得流血。
苏挽扫了眼往日各院菜单以及采买单子,粗粗算了下,一日竟可省下七八十两之多。
“各房中的间食点心,也一并取消了。”
有婆子面露为难:“这……各院小厨房没了备菜再取消点心,怕是不妥。”
“府里一共两个主子,殿下白日甚少在府中,本宫也不馋零嘴,这一月十两的间食点心是给谁吃的?”
那婆子不语,苏挽又抽出各院账册,取消种种零碎边角等不必要支出。
先前那些婆子还不太将她放在眼中,如今一个二个却是有些明白她不好糊弄了。毕竟那些毫不起眼的花销,往日谢凛没空管,如今娶的夫人要管。
可如今想想,这般积少成多,也是省下笔不小的数目。长此以往俭省,却能给世子府减轻不少负担。
有那心思聪慧的婆子已心生敬畏,但也有被短了利益心中不服的。
雪姜抬眸扫视众人,又低头看了看苏挽眼下的青黑,不免心疼。
她家小姐出嫁前就向谢凛要了账本,几日不眠不休,反反复复翻看这些账册,从那一两二两银子中条条勘验对比,有不懂的还去找大夫人讨教,如此数日,方挑选出那些可俭省几分的条目。
夺嫡不是轻松的,要打长期的战争,银钱必不可少,能省则省。
“府中旧例需改的只这几处。”
“娘娘没有别的吩咐了?”刘妈妈已经跪在地上,见她如此,还心道终于结束了。
苏挽道:“莫急,刘妈妈起来吧,还有些事情。”
刘妈妈低声应着,从地上起身退到后头去。
后边几个婆子脸色又沉了半分,却也只敢在心中嘀咕两句。
苏挽看了眼花笔,小丫头连忙给她换上一杯热茶。
“王妈妈,何妈妈,李妈妈…”雪梅得了苏挽的旨意,对着后头几个明显不服的婆子喊道。
“哎哎,老婆子在呢。”
三个身穿绫罗绸衣的婆子走了出来,战战兢兢道:“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在核对时发现账数有些问题,想着今日一并说了。”
雪竹找出几张府中领票,以及前几个月报过的府例递给几人。
“王妈妈二月报了金黄缎子三十匹,修换府里马车,上月又报了十二匹八团锦重修皂盖,这领票上未写颜色,我让花墨花砚翻了许久库房,方对上是少了十二匹梅子青的。”
苏挽端起热茶:“宫中规制,皇室用辇铁錽银双翟相向,金翟首尾,这梅子青的并不符宫规。”
王妈妈闻言,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奴该死,实是老眼昏花竟犯了这等错处,还好娘娘目光如炬,寻到这由头。”
王妈妈狠狠抽了自己两嘴巴,啪啪声震得其他几人都敛了敛身子。
“既然报错了,便将这账数补上就是,又何必如此?”苏挽放下茶盏,又看向何妈妈。
“你是外院笔札房管事家媳妇吧?”
“回娘娘,正是。”
“殿下批公文一贯用的是雪义堂墨,一锭也抵得上三四十两银子,可账本上写的,除去雪义堂墨,每月还购置松烟墨。”
“松烟墨墨色深重却不姿媚,但因胶质尚轻缺少光泽,殿下是不会用的。”
“何况,本宫的人并未在府中搜查到买来的松烟墨。”
“这每月十几两的银钱,究竟去了哪里。”
何妈妈惊出一身冷汗,止不住的磕头。
“是老奴鬼迷心窍了,求娘娘给老奴一个改过的机会!”
“回去将领票领贴同账目查算清楚。”
“是,是。”
她说完,李妈妈先绷不住了:“娘娘明察,老奴上交的账数向来没什么纰漏。”
“确是没什么纰漏。”雪梅道,“只是你这领票写得实在潦草了些,娘娘辨认得颇为费力。”
“老奴日后定勤加练字,万不会再这般了。”
“成,你回去吧。”苏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