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空一个人走在回去的小道上,他拒绝了和瑞王殿下一起回去,他想一个人走走,思考思考瑞王殿下以后若是一统天下,当真不会想要传承吗?
那么他要如何自处,是归隐田间乐的自在,还是飞鸟尽良弓藏,他不敢去想,他越想靠近那个人,就越害怕那个人。
因为他知道他不可能去伤害那个人,因此那个人会成为他的隐患,而他想做的是解放所有奴隶,也注定会是在世家贵族的对立面,也有可能会是在皇权的对立面。
他们被契约绑在了一起,但是谢长空不确定自己就是让瑞王殿下幸福的那个人,如果有一天瑞王殿下有新的道路,那么他想他是愿意一个人承担所有反噬。
他希望那个人能幸福,但更希望他的幸福里有自己的位置,因为曾经的种种都告诉他,任何人的幸福里都不会有他的位置。
走在这条小道上,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道,任何人都无法阻止自己的道,哪怕是瑞王殿下,他的处境不允许他总是为别人着想,不管瑞王殿下的幸福里有没有他,反正他的未来里一定要有瑞王殿下。
这条小道上除了偶尔会有动物路过的声响,静谧非常了无人烟,前面那倒映着月光的湖水微波粼粼,风带来河水的气味让人不自觉的想靠近。
他之前是一个小村庄里吃百家饭的人,这么清澈的河水是他从来不能靠近的,当了奴隶之后更是不能。
他人生之中第一次碰到这么干净的河水,是他被抓捕成为奴隶的那天,那天奴隶主带着征集令来到村庄,寻找适龄的孩子,所有的孩子都被藏起来了,但是他无处可去,挡在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只狗。
那只狗是他捡到的,刚捡到时瘦瘦小小毛发乌黑乌黑的,那时他把自己的饭分给它一半,因此他常常担心等狗大一点,他们两个都会饿死。
但后来那只狗学会了自己打猎,他也就不用分饭给他,他也学着自己打猎,这样就会少给别人添些麻烦,他总是帮着村里的人做各种各样的杂活,所有力所能及的事,他总是这样子去做。
他的种种行为虽然没让他在村子里受多大欢迎,但总算是相安无事的一直生活在哪。
他偶尔会去学堂堂,偷偷听着讲课认识几个字,但更多时候他总要在大家忙着干别的事的时候,隐藏自己的存在感,或者去更远的地方一个人待着。
也许不是一个人还有那只狗,一人一个最常去的地方是那片森林,除了需要柴火的时候大家会去以外,那里总是没有人的,因此一人一个藏在里面玩的很欢。
他给那只狗起名叫大袄,冬天的时候在它旁边真的很暖和,他很喜欢那只狗所以给它起了名字,他不喜欢自己,所以他没有给自己起名子。
他想他总是不讨人喜欢的吧,不然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夏天的时候村民们会在河水旁边的树荫下纳凉,他总是只能远远的看着,他身上总是脏兮兮的,别人说会弄脏河水。
村里的孩儿闲来无事也许会嘲笑他取乐,也有人抱以同情的目光看他,但终究是没有一个人会靠近他,他也不想惹是非,总是离得远远的。
他清楚的知道那些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招惹了他们他的日子会很难过,弄伤了他们,他的日子没得过。
这样的日子里,他看不到未来,他也害怕去想未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生死不知中间的过程更是一塌糊涂。
在这样的日子里,那一只狗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家人是他。
在奴隶主拿着征集令带他走的时候,他一直跑是求生的本能,更是想把大袄藏起来,如果他不能好好活,那大袄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呀。
等到它依然挡在了他的前面,他才知道他一直以来害怕的是什么,所有的迷茫,害怕,恐惧都是因为他的软弱,在这么悲哀的日子里,他竟从来没有想过反抗。
也许只是他不敢罢了,他不敢去想反抗,因为一想到要反抗他都不知该反抗些什么,村民在压迫他,也有人在压迫村民,把那些压迫村民的人,也总有人在压迫着他们,在这样的压迫里所有人都是可怜虫。
可他偏偏就是要去反抗,如果这个以帝王为尊的世界没法改变,那就意味着权力巅峰的人可以改变一切,所有人各司其职让压迫被埋在深不见底的地方。
在那条干净的河里,他被带走了,而在他的安抚下大袄也停了下来,默默的送他远去。
他看着干净的河水,他不免想到了过去,总是会有些淡淡的难过,也不知大袄是不是妖兽,能不能活很久。
如果大袄还活着,谢长空是很想把它带过来的,让大袄看看他现在住的很好吃的,很好穿的很好,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期盼,还有了自己的名字,还可以拥抱那个给自己起名字的人。
当谢长空收起思绪,想着赶紧回去的时候,一个纤细的白玉簪子直朝他的脖梗,打算一击避命的样子。
但他只是轻轻的接住了那个簪子,动作凌厉帅气,在他学到的生死之搏里,这可以谈判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威慑力,但不能谈判的时候管他动作帅不帅,一定得赶紧杀了对方才行。
“真想不到堂堂齐王王妃,竟然会想杀我这种无名小卒。”谢长空摆弄着那根白玉簪子,心里想着反正这也没人,人死了也赖不着他吧,他从不是心胸宽广之人,人若犯他必杀之。
“不,我并不想杀你,我还会帮你。”齐王王妃披着那纯白的披风,散落的头发在月光下乌黑发亮,皎若云间月,冷若松间雪,一改在宴会上见到的柔弱,多了几分英气。
“是吗?那齐王王妃这根玉簪是什么意思,再说你我不过一面之缘,不甚至都没有正式的面对面过吧,你要帮我说不过去啊,不过你要杀我又是什么原因?我这等小人物还能挡了您的路?”谢长空不相信任何人,何况这个人刚才不是动了杀招的。
“不,你我都是奴隶,自然得互帮互助,那个玉簪其实数发器,可以带你到指定的地方,不需要任何阵法也不会有任何痕迹,这样就算是瑞王殿下也不会发现你常来这。”其实关于瑞王殿下会不会发现她还真没什么自信,因为瑞王殿下的实力她算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