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风萧瑟，旁边的树枝已经是落了个尽，几只乌鸦在天上盘旋着，哇哇的叫着。

一个粉衣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站在秋风里。

这里是昭国，地处北边，九月的天已经很冷很冷了，这两个人却衣衫单薄，寒风吹着，女人已经冷得打起了寒战，但仍旧伸着脖子望着远处。

皓月阿娘，我冷。

小女孩扎着两个啾啾，枯黄的头发很是稀薄，两个啾啾也不太饱满，几缕新长得碎发被秋风吹得横七竖八的粘在脸上，看起来很凌乱，冻出来的鼻涕早就干了，在嘴巴上面覆着一层层透明的东西，显得十分邋遢。

蝶绿月儿不冷，我们再等一等，好吗？

女人蹲下来将小女孩搂在怀里抱着，温柔地安抚着女孩的情绪。

皓月阿娘，我饿。

女人抬起头，看着可怜的女儿，她已经陪自己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有余了，除了早上喝了两碗菜汤，什么都没吃，肯定饿极了，可是就是那两碗菜汤也来之不易，眼下家中再也揭不开锅了。

蝶绿月儿乖，再等一等，等你爹爹阿兄阿姐回来了，给你带烧饼吃。

女人的口气里带着些心疼。

数月前，昭国与大庆开战，朝中的兵使来征兵，十里八乡的男丁都被征走了，就连十岁的孩童也没放过，如今只剩全村的妇残老幼在苦苦求着温饱裹腹，一片哀嚎。

昭国是一个常年覆盖在寒冰之下的国家，每年只有三个月能见到太阳，故而十分贫瘠，现在的新君继位，第一件事便是要觑觎南边那富饶的土地，他告诉举国上下的百姓，他要南下进攻，带领整个昭国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仗已经打了十月有余，整个昭国上下的男儿有九成都在战场，剩下的都是些老人和幼童。

南边的风花水月没有见着，昭国的百姓却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女人的丈夫和孩子是在五月前被兵使抓走的，家中的粮食棉絮也被以充军饷之名搜刮尽尽，仿佛这战场上的男人要吃饭，战场下的女人就不要吃饭一样。

物资都被运送到战场上，战场之外那些寒冷和贫瘠的土地变得更加寒冷和平静。

起初，没有任何人怀疑这件事的正确性，因为昭国已经在寒冷里待了太久了，昭国百姓也希望那温暖的夏天。

但是后来，战争并未为他们带来想象中的温暖，从年初打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样长的拉锯战，昭国必败无疑。

直到昨天，那位要带领昭国人过上更好生活的君王死在寸草不生的寒鸦渡里，昭国败了的消息才传遍全国。

军心不稳，民心散了，君王死了。

昭国败得毫不意外。

举国上下的妇孺却都走出了家门，她们在迎接着，你的父亲，丈夫、儿子、或是兄弟。

这对母女也一样。

皓月阿娘，爹爹和阿兄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在路上偷吃了月儿的油饼不敢回来了？

小姑娘实在是饿了，在她心中爹爹和阿兄阿姐很重要，油饼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