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北辕就泾渭,官渡又改辙。群冰从西下,极目高崒兀。疑是崆峒来,恐触天柱折。河梁幸未坼,枝撑声窸窣。行旅相攀援,川广不可越。老妻寄异县,十口隔风雪。谁能久不顾,庶往共饥渴。入门闻号啕,幼子饥已卒。吾宁舍一哀,里巷亦呜咽。
这京城繁华竞逐,天子脚下,入目似乎总是乾坤朗朗,海晏河清。谁在乎河边叫卖的白发老人,夜色落幕时是否有家可归?谁想到那穿家走巷的卖花女,也许明日就磋磨致亖。风流倜傥珠联璧合的达官显贵、公子小姐们也许在乎?在乎那老头今日没带来喜爱的小玩意儿,焦急地等待从卖花少女的花篮里取一只去讨心上人的欢心。也许他们今天没等到,明天没等到,但总有一天他们又会见到老头和少女,熟悉的衣衫和熟悉的手艺,却不再是当初的面容。但他们都不知道,因为他们从来也不曾记住这些人。
薛玑不…不要……别过来!
汗珠从额头渗出,大颗大颗落下,少女从噩梦中惊醒,仍是心有余悸。窗外日头正好,鸟唱虫鸣,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
薛玑掀开被子走到窗前坐下,托着腮静静看了伸到面前的迎春花一会,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泪珠忽然落下,在木制的窗棂上砸出一个浅浅的水坑,又在日光的照耀下转瞬即逝。
“阿姐……救救我……”
“跑!快跑啊——”
“师父!!——”
凄厉的惨叫声仍旧萦绕在脑海,薛玑闭了闭眼,那无辜惨死的小弟,拼死救她的师父,炼狱般的火海,一切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仍旧锦衣华服,金马玉鞍,美人在怀,招摇过市。
叫她如何不难过?
司徒九月辛夷,该出发了——
“叩叩叩”的敲门声想起,薛玑感觉擦了擦泛红的眼睛,快步拿上背包打开房门。
司徒九月你眼睛怎么红了?
九月一眼看她不对劲儿,关心问道。
薛玑没事,,,就是风大,迷了眼。
薛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率先迈开步子。
薛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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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家在乡下,离城内距离颇远,即便是骑马也要将近两个时辰。因此薛玑和九月并没有选择马车,只一人一匹快马、一个药箱出行,但求神速。
即便如此,她们赶到时也已经晌午了。
一路打听到小楚楚家,入眼的是一座破旧的茅草屋,门口是几亩田地,正是播种的时候,每片田地里都能见到男人拉着老牛耕种的场景,亦有些妇人跟在后边播种。
楚楚的父母就是如此,因此二人到时,只看见小小的人儿正吃力地端着碗筷,把饭菜摆在桌子上。
薛玑楚楚?
楚楚医仙姐姐!
见到人的楚楚十分高兴,双眼都迸发出惊喜来,连忙想要上前,却又不好意思地踟蹰在原地。
楚楚姐姐你真的来了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楚楚的小脑袋又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