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十三年前清溪寺中大酒论天下.
那日,她随父到寺里祭祀,忽见一胆怯男孩溜了进来。
站“站住!”
她大叫一声,吓得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切,真没骨气!”年少时的她,不屑的对他说。
他气的脸色通红,却又语气坚定的告诉她,他要成为当朝大将军。
她没想到,看起来这般柔弱的男孩竟有如此雄心大志,她对他甚是赏识。
而 第二次相遇就是十年前的怒鸯桥一瞥。
那日,是她及笄之日,她同她的小丫鬟在这桥边赏花。
忽若一瞥,却见一戎马少年从对岸走来,他们四目相对,一见钟情。自那时起,她认定这是她的命中注定之人。
日后,两人常常相见,她也爱得更深了。
可谁曾想,七年后,他与旁人成婚了。
“救不救?公主?”
“不救,去看看。”
姜安微微抬眸,
“就现在。”
“公主,没陛下亲……”
监狱门外,姜安与她的两个护正站在监狱门口,迎面站着的是监狱的两个护卫,他们持枪拦着她。可未等左侧守卫将话说完,姜安却一把扼住他的喉咙,冷冷地说:
”我凭什么救他?只是看看他死了没有。”
说罢便独自走了进去,两名护卫守在监狱外。
她走到一个监狱前,看着里面的那个遍体鳞伤的身影。
此时的她站在门外,扬着嘴角笑盈盈地看着他。
“如果你求我,我或许可以救你。”她眯着眼调侃道。
她垂眸看着他,多么希望他求她。
可他却一声不吭。
气氛僵持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了,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原生。”他的唇瓣微颤,想要说什么。
终于,他开口了,他的声音里充满愧疚:“对不起。”
一时间,女孩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她等了三年,竟只等来了他的一句对不起。她笑了:只是一句对不起吗?
“哈!”她已经有些微醉了。笑声中略有些不屑,却又让人心疼。
”你很美。”他艰难起身,血液早已经透了,他那白色的衣衫看上去更加凄惨。他的身体摇晃着,就这样望着门那个已经泪光闪闪的她。
就这样过去了很长时间,她才微微调整好情绪,严肃的说:
“你可知,过是阴谋。”
“臣不知。”
“蠢……”
“长公主自幼天姿聪颖,才略过人,且又文武双全。臣,自愧不如。”
一瞬间,她的心一阵绞痛,真的只是“公主”和“臣”吗?“天姿聪颖”? 也罢。
的确,她姜安生来就聪慧,又极其受宠,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天下人皆说她生来就是帝王,会被立为“太女”。可若无这声太女,又怎会有她安若琪,若没安若琪,又怎会是这般结果呢?
她爱他,天下人皆知,所以他便是她的把柄;可天下人又怎会知,自十里长街迎新娘起,她也便恨他了。
她就这么看着他,双眼渐渐模糊着。
她轻轻的俯身,捧住他那苍白的脸,擦过他眼角的泪,却只是相顾无言。
许久,她还是离开了。
那也监狱起火,烟雾漫天,连乌鸦都被烧成了灰烬。在慌乱中又有人会在意那真相呢?
次夜,皇后所居的凤庭殿着火了。
又一个月黑风高夜,丞相府也起火了。
“唉,你听说了没?最近几天监狱啊,凤庭殿,丞相府都起火了。
“是啊是啊,而且老诡异了。”
“哎,你说会不会是公主干的?毕竟将军……”
“小声点,别被别人听到了。不过谁知道是不是那个疯子干的?”
夜间,荒山上……
明月皎皎乎入荒山,溪流潺潺乎流入海。
缪缪琴声伴着流水愈行愈远,却散不去她那满腔忧愁。
她一手抬壶灌酒,一壶拨弄琴弦,她似醒非醒,又似醉非醉。
忽然,她笑了,丝丝酒水顺她的唇角流出。
不知何时,后山也起了火。
“你输了。”一道柔美的女声突然响起。
她并未理会。
炽热的火海将周围环境映照的格外明亮,或是遮天蔽日,绵延无尽。
可她恍若不觉。
微云遮过明月沧海,可漫天火势却汹涌而来。
一切的一切,她自然晓得。
可她甘愿入局。任漫天大火将她也化成灰烬。
树没了,山还在;青石没了,可明月依旧。
可却人没了,只余下了景。
她真的放不下他吗?为何明知是圈套,却甘愿入局?
值得吗?
为什么?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