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悯刚被人牙子卖到国公府，就被大夫人瞧见了。
她懒洋洋地扫了一眼朝悯的脸，就很是不悦，说，“这个妍丽了些。”
听着是溢美之词，却是退了她的意思，她刚被卖进来，人牙子就得退了银两，带走她，省的带坏小公子。
朝悯呆愣愣抬头，对上夫人不屑的脸，听到人牙子哎了一声，被拖着往外走。
在国公府学到的第一课是长得好看，是有罪的。
她抿着嘴不说话，没有求饶也没有争辩，才十三岁的身体已经亭亭玉立，但她弓着背，仿佛知道自己生来就是个奴隶一般，将漂亮的脸又往里藏了藏。
这副模样落在大夫人眼里，她饶有兴趣地喊停。
“等会。”
她停下来，看着缩瑟的朝悯，“是个胆子小的，看着倒乖，有名字吗？哪里来的？”
人牙子讨好地回，“夫人，这小丫头是北荒里被卖的，小的见她长得周正，养了些时日，平时不算机灵，但是听话懂事，不闹幺蛾子的，她倒是有个名字，拗口难记，小的不记得了。”
大夫人就明白了，国公府的二十两银子，是人牙子卖她的首选，但是她还有其他去处的，这么好看，青楼也能卖十几两银子，所以人牙子也不废话，当下被退了就准备走。
左右都能卖个好价钱。
大夫人身旁的嬷嬷说了几句什么，朝悯听见大夫人怜悯似的说，“罢了，留下吧。”
她就又被留下了，二十两银子，成了国公府的丫鬟。
入夜，她就被洗干净，身着薄纱送到府上一华贵住处，散落的发洒满床褥，她呆呆的，就看到有人打帘进来，一脸不悦地喊。
“我说了不需要！送走送走！通通送走！”
少年神情不耐，眼睛就扫了她一眼，立刻烫了一般移开，他身后的小厮却是犹豫，“世子爷，这是大夫人吩咐的……”
朝悯知道自己又要被退掉了，这次她又会去哪里呢？
大夫人不是让她做普通丫鬟的，是叫她做世子的通房丫鬟，这是什么丫鬟，她方才被教了，富贵人家，伺候人跟伺候人，是有很大区别的。
朝悯依旧一言不发。
那少年世子身量高挑，剑眉星目，一身紫色长袍气度非凡，而朝悯一身薄纱，身量还未发育完全，小豆芽一般隐没在薄纱里，一头乌黑的头发遮住巴掌大的小脸。
“也送走！我房里不要什么通房丫鬟！”
世子羞怒道，“母亲管的也太宽了些，这已然是第三个了，都打发走，别叫我瞧见了生气！”
原来是个跟大夫人作对的。
朝悯慢吞吞要离开床榻，世子瞥了她一眼，她立刻僵住了，他以为他一刻也不想见她，别人不来赶，她自己走难道不行吗？
“……给她找件衣裳啊，都是死的不成？！”
头顶的声音忽高忽低，叹了一口气。
朝悯愣了愣。
“好好的姑娘，都叫人糟蹋了。”
朝悯听到这句话，像小动物感觉出对方的善意，方才敢偷偷抬头，去打量这个世子爷。
一眼看去，他却宽衣，将紫色长袍落在她身上。
两人目光冷不丁对上，朝悯下一瞬又要躲，却听到世子呆愣愣的声音。
“悯，……悯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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