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

粽子，是个常年热议的话题，甜粽子和咸粽子两大派别针锋相对，而在端午节的时候，两种都吃才会品味完美人生。

早上六点，木双元照常进行训练，只不过今天的早饭换了，两大盘粽子摆在餐桌上，木双元拆开一个，猪肉馅的，咸味刚刚好，又拆开一个，红枣的，甜味好浓，也好好吃。

在木双元的味蕾中，好吃就能爱吃，所以不分甜咸，只是一个人总感觉少了什么，不，应该也多点东西。

武门宴一大早就带着纪廉予出去了，禾肴汶就帮柳芸执行任务，早点完成早点回来吃粽子，于是一大早带着这个想法出去了。

木宏逸总是在端午的时候带木双元去吃嘉兴粽子，那个粽子很好吃很好吃，只是这次的，不怎么样嘛，木双元想着，突然发现眼睛看不清东西了，不一会，两行泪珠滚落而下，木双元赶紧擦擦，苦笑着吃完了两个粽子，还是很饱，吃完都不想吃其他的了。

是了，有段时间没去看过父亲了，木双元想着下午也没什么事了，端午节就该团聚团聚，木宏逸的墓地挺远的，毕竟是多方针对的对象，木双元不知道父亲怎么惹的他们，但他知道父亲一定是有苦衷的。

端午临近高考，今年正好和高考重合了，于是高中端午假期又多了几天，木双元顶着烈日向着墓地进发，血魔昨日似乎累着了，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大街上仍然有很多人，高考影响的是学生和家长，至于其他人，生活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有些路段戒严，但丝毫不影响人们正常生活，每个考点大门前乌泱泱的一大批人等候着自己孩子走出考场，木双元看着他们，想着父亲还在，明年他就该在外面等自己了，可惜了，没有什么如果了。

木双元自嘲似的笑笑，望着天空，万里无云，晴空朗朗，树荫下的微风还有点凉爽气，越往外走，越看不见人了，但城市发展的很快，人不见踪影，千百米之外便能看见高楼大厦，校园还未建好，木双元沿着这条只走了一遍的路慢悠悠的晃过去。

“新——人——上——轿——！”

木双元顺着声音走去，一对新婚之人正坐上轿子，怪不得整条街没人，都在这里了。

两侧的人们欢呼雀跃，好像结婚的是他们自家人，四个大汉抬着轿子，和前后敲锣打鼓的人浩浩荡荡的穿过这里。

木双元并未在意，只觉得幸福之人那便好好享受，看着两位新人从轿子里探出头来，新娘子的头盖半掀起，四位老人站在轿子前面，离得太远，木双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但木双元想啊，要是父亲还在，那自己结婚是不是也得这样，想到这，木双元摇摇头，还挺麻烦的嘛。

出了小镇子，这才真是荒野无人，木宏逸被葬在枯龙山上，木双元就一点点爬上去，这条路没人修，全是石头和泥土，偶尔有个荆棘丛来捣乱，但是血魔在身，也不是很怕。

几只松鼠在树林间穿梭，枯龙山说是山，实际也就是个丘陵，下面有点动静都能听见，落石坠地的声音更是如雷贯耳。

木宏逸的碑上没什么字，只有短短两句:万世身存枯龙山，千凝魂聚昆仑巅。

当时木双元不懂，后来陈泷解释说“这是夸赞你父亲武功高强，打的枯龙山一众不敢再捣乱，死后灵魂会被打散入地府，但你父亲灵力极强，可以重新凝聚在昆仑山巅。”

“昆仑山巅？”木双元还有没明白的。

“那是要经历场挑战，打败一路上的强者才能到达的地方。”陈泷语气里的渴望，让木双元也想去挑战了。

这次独自一人前来，拂去灰尘，从上到下擦拭了一遍，原本带了水，但是爬山对于木双元来说太难了，到顶水瓶也见底了，好在包里的烧纸盆没碎，木双元也是第一次烧，摆好盆，先在墓碑前上三炷香。

“无聊的感情。”血魔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吓得木双元手上的三炷香掉地上了。

“呜哇，你突然出来干嘛，我还得重新上。”木双元迅速清理掉地上的香，又重新点燃三根，鞠三躬，插上。

“死都死了，你再拜也是这样，何必呢？”血魔化成人形，坐在旁边。

木双元不想搭理它，一张张的往盆里塞纸钱，血魔看着火舌吞噬着黄纸，丝毫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木双元也没感觉什么，只是远处的新人渐渐走来，敲锣打鼓声大了起来，黄纸燃烧殆尽， 飘扬的纸灰如蝴蝶般飞舞，烧红的黄钱若罂粟般鲜艳，灰色的花骨朵含苞待放，跪着的人儿听着远处佳人戏剧，锣鼓喧天，看着漫天纸灰，一时间，原本锈住的泪闸竟奔涌而出。

“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看开点为好。”

木双元刚想反驳，却看见血魔坐在那一动不动，这才发现旁边有个黑影，猛的一转身，想先发制人，不料反被扼住手腕，按在地上。

“小伙子心太急了，我也只是路过，何必大打出手呢？”老人语重心长的话语并未打动木双元，反倒想让血魔一起上，但血魔依然不动。

“你的灵兽吧，呵呵，”老人松开手，木双元急忙跳开，往血魔旁边凑，“暂时夺了它的魂，没有意识了。”

“什么？”木双元一开始不相信，但探寻血魔灵力却丝毫感应不到，这才有点信了，“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这么警惕，看来不是一般人啊，”老人笑呵呵的样子更让木双元放不下心来，“这墓碑是你家人的？”

“要你管。”木双元冷静下来，想找个破绽把他一下子打倒。

“呵呵，还真是年轻气盛啊。”老人瞬间闪到木双元左边，木双元一惊，左拳出去，老人却闪到右边，“别做无谓的努力，年轻人就该见见世面啊。”

说着一反手按着木双元的脖子在地上，“还狂吗？”老人笑呵呵的样子让木双元很是不爽。

“放我下来，可恶....”木双元挣扎着先爬起来，奈何老人的灵力聚集在掌上，力量巨大，木双元的灵力只够防御。

“哼，失去灵兽就成这样了，只用掌力就能打败你了，哈哈哈哈哈......”狂妄的样子似乎让体内的力量失控，一瞬间，一团火喷涌而出。

“木双元，起来！”血魔暴起，老人看出了它要那团魂血，也不示弱。

“区区人类就想收了我的魂血，不对，你怎么有一块的。”血魔如愿得到了，但是这意外之喜让它有点疑惑。

“抓了只小妖，看着东西稀奇留在身上了，没想到遇到正主了。”老人一副悻悻的样子，“罢了，两个小辈，什么时候杀都行，饶你们一次。”

说罢，打开一扇大门，细看是白骨铸成，千万亡魂哭嚎着跑出来，但临近大门又被锁链拽了回去，随后出来两个女鬼，一个穿黑色大袍，手握锁链之勾，一个穿白衣大袍，吐出长舌，拿着镜子，这把木双元和血魔吓坏了。

“黑白无常，你们怎么来了？他们那些人呢？”老人问道。

“九爷好心情，不把他们杀了吗？”黑无常答非所问。

“一看就没好事，回去吧，他们....”老人回头看了一眼，弄得木双元心里发毛，“放了吧，麻雀而已，想什么杀什么时候杀。”

说完走进大门，黑白无常看了他们一眼，跟着进去，千万亡魂再次袭来，只不过门很快就闭上了，没机会出来了。

“那是什么？”木双元惊魂未定，血魔也答不上来。

一切就像噩梦一样，纸灰洒落一地，盆也在刚刚的慌乱中碎掉了，木双元不敢再多停留一刻，匆匆和父亲告了别，离开了。

六月天，正直暑期，花香烂漫，柳条碧玉，但武门宴毫无心情，纪廉予拿着双鱼纹饰忐忑的站在山谷前。这座无名的山不知道被谁劈成两半，武门宴在这山谷前来回踱步，等待着大门开启。

九点钟，天边奇异的光照耀而来，射进山谷行程一面透明的门，武门宴见状赶忙拉着纪廉予走了进去。

这是纪廉予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虽然来之前武门宴就告诉他这里可能会让他受不了，但也没说是这样的受不了，之前出任务也只是抓捕归案，可这里......每隔两三家铺子就能看见悬挂在上面的人头，每走两三步就能看见泡着内脏的酒，每次望过去都有人阴森的对他笑笑，还好武门宴熟悉这里，能及时的把纪廉予飘走的心拽回来。

“别乱看，鬼市的人招式阴着呢，像你这样被逮到就和他们一样。”武门宴随手指向一颗人头，纪廉予没说什么，但心里害怕极了。

“一会见了人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你。”武门宴仔细叮嘱过后，才带着纪廉予走进一家店铺。

这里就是鬼市的头牌商店，号称无所不能的“织郎坊”。

进去首先看见的就是织线机和牛角制成的扁担，相传这个机子就是西王母给织女留下的遗物，扁担则是牛郎赠给织女的礼品，但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好，需要点什么吗？”一个女人从里屋出来，毛茸茸的耳朵和硕大的红尾巴表明自己狐狸精的身份，女人丝毫不掩盖，纪廉予看到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腰上的令牌，心里又是一紧，生怕她对师父做出什么事来，不禁握住了刀柄。

“你的徒弟？不是不收徒吗？”老狐狸招招手，示意两人跟她进去。

“赤怡，你姑姑呢？”武门宴拨开门帘，看见后面空无一人。

“姑姑能推会算，早就知道二位要干什么了，但是她的预言在后面出了问题，似乎关系到一个人类。”赤怡翻着箱子找东西，一会拿出了一块石头。

“来小男孩，拿着它保你三天不丢性命。”赤怡右手比个三的样子。

“三天，没法根除吗？”武门宴很是着急。

“这双鱼纹饰很是厉害，对方能用它也就三天，毕竟姑姑以前也有一块，用了不到一个月，丢了。”赤怡爬到纪廉予身上，弄得纪廉予面红耳赤，“小孩子嘛，好奇很正常，但是吧.....”

赤怡突然松开纪廉予，跳到武门宴面前，“还是要看管好手脚，要不然有些东西可就不是三天这么简单了，呵呵呵呵.....”

“爽朗”的笑声充斥着纪廉予的耳朵，一瞬间天旋地转，最后的印象只有武门宴冷酷的面孔。

武门宴背起晕倒的纪廉予，往外走去，出门时赤怡多问了一嘴，说他是不是又收了个新弟子，武门宴一愣，没搭理她，走了。

“不理我啊，姑姑你怎么看？”赤怡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面镜子，这是观世镜的衍生物——识物镜，用来传话通信。

“这老家伙可从来不护人的，”镜子里一双蓝色毛茸茸的大耳朵，抬起头来一双天蓝色的瞳孔和精致的脸庞，每次都让赤怡怦然心动，“呵呵，有点意思，说不定他就是脱离命运之人。”

“脱离命运？什么意思啊姑姑。”赤怡回过神，歪着脑袋问道。

但镜子里除了纤细的腰肢和淡蓝色的尾巴，看不见其他的东西了，“以后就知道了。”说完，镜子恢复原貌，赤怡看见自己红着脸，一下子更害羞了，脸庞就像玫瑰一样，红的能出血了。

天地极物，不可双生，三魂七魄，缺一不可，双面双心，视为逆天，改运之人，终不得正道。这是纪廉予打小就背下来的，趴在武门宴背上嘟囔着这几句，武门宴听见了，脸色有些许的欣慰，但更多的还是担心与自责。

端午节，该团聚的时候让这几个孩子辛苦，另外三个小家伙正在贪吃着粽子，等着师父和师兄的归来，木双元望着天，血魔偶尔也吃两口，青蛇在一旁吐芯子发牢骚。

良久，木双元感叹道，“灵？总感觉好不现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