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笔下世界#三#NO.1
“锁呐声响,不是大喜便是大悲......”
林国举国上下欢喜无比,能与漓国通婚实乃大喜之事。
可,有人欢喜便有人悲。
这看似是简简单单地通个婚,背后却是林国向漓国低头,放下身段用公主来和亲,以此换得与之同盟的机会。
自古皇室多无情,纵使永安公主林奚夏万般不情愿,纵使她心里装着一个人。但为了身后的百姓,为了明面的和平,她只能嫣然一笑:
“父皇,母妃,儿臣走啦。”
她终是挑起了担子,成为这场政治战争的牺牲品。
和亲队伍从皇域一路向南,路上百姓的欢呼声渐渐掩盖了锣鼓的声响。
出至城门,欢呼声渐渐远,锣鼓声再次明了。
一阵风吹过,一晃眼,那红色的轿子就似在滴血一般,红的高眼。
已至城郊,乐器齐奏的声音未停过,渐渐地与另一道的锁呐声重合,迎面而来的是一队白色的长队。
前头的护卫心一咯噔:是让还是不让呢?
正当红轿准备停下让行时,对面的白色长队尽已停下。
罢了罢了,往前行吧。
已远去,微风吹,红轿随行人踏着纸钱向前方行去,红白相逢再至擦肩放行。悲喜交替,各往各,皆有归宿。
“逝去的似是一位将军。”陪嫁丫鬟韵竹留了个心眼,“公主节哀。”
红轿里的人沉默不语,韵竹在心中叹了口气。
“永安,永安......”林奚夏小声呢喃着,但听见韵竹刚才所说的话,不由得苦笑一声,“父皇,儿臣倒是希望林国可以永安,无需任何人牺牲。”
言毕,她又揪紧了手中的红手帕。当她听到“将军”这二字,她的脑海里便出现了那个笑得放肆、自由如鹰的他。
“严凌昭,抱歉,是我失约了......”林奚夏终是没忍住,无声落泪着。
泪水如珠子般,星星点点地滴化柔软的红手帕,往事也随之晕开来。
笔下世界#三#NO.2
回首过往,林奚夏与严凌昭的第一次相遇是在皇宫里,在庆元九年。
他是随父亲来京都的靖阳世子;她是宫里不大受宠的五公主。
那年,他8岁,她7岁。
他生在北境,她则身在京都。北境与京都相距好远好远,可他和她还是相遇了。
有一种他就是专门来寻她的错觉。
林奚夏神经质地这样想,但又摇头,莞尔道:
“终是一段无果的缘分罢了。”阿昭真是她的可遇不可求。
她与他的相遇真的很狠狈。林奚夏哪怕被他撞倒,也要拉下严凌昭这个罪魁祸首一起倒下。
“抱歉啊......姑娘,你可有事?”
“我还好,倒是公子你 ......”
两个未到十岁的孩童用大人的语气说话,奇哉!
林奚夏缠上了严凌昭,只为能尽兴地玩上一整天。但那时的林奚夏并不知道一段孽缘就此缠上了她。
“我那的马可比你这的马壮多了!”
“欸,但这儿的花可比我那的花好看多了。”
“嗯......但我还是觉得我那更好,你必定没见过!”
林奚夏被严凌昭的一惊一乍给恼到了,瞥了他一眼:“有多好?”
”一望无边的草原你见过吗?就是那种连接到天的草原!我那的马可比你这的壮上许多,跑的也快。白天骑着马,奔驰在大草原上。大风吹过,有种要飞上天的感觉哩!还有啊,夜里的天空......”严凌昭一提到他那,就停不下嘴了。
林奚夏就托着腮帮子,静静地听着,偶尔也插上几句:
“我没见过,但你那大抵是一片无边的绿。”
“马啊,我一次都没骑过,真羡慕你。”
“你那的星星有我这儿的亮吗?”
见严凌昭还在滔滔不绝地讲,林奚夏直接将从杮园顺的柿子塞进了严凌昭的嘴里,没声好气地问 道:“你那,你那,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北境。”严凌昭想了想,又道:“爹爹说的。”
林奚夏刚想问些什么,严凌昭身边的待卫却不知为何匆匆地将她眼前的男孩带走。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挽留他。两人四目相对,男孩儿冲她一笑,再无言语。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名字呢......”林奚夏言语间皆是遗憾,“北境......”
他所说的话为她描绘了外边的美景,也为她的平淡少色的世界添了一抹独特色彩。
年幼的她忽然就想要去看看外边的世界,想去走一遍他所说过的地方,领略这世间美景,如漓江的水,谷丰的农粮,季州的百花。但她更想去北境,骑马射箭。
走遍千山万水,游遍天下万景,看尽红尘世间。
自由,不必处于深宫,不必看人脸色,不必在此受苦。是的,她对他口中的自由动心了,可动心了又能如何?她依旧在这个叫“皇宫”的笼子里。
无力感涌上她的全身,年幼的林奚夏只觉得胸闷,心乱。她抬头看着那道隔绝外边世界的宫墙,额头抽了抽,低头掩去她眸中的失落、遗憾。
太高了......
笔下世界#三#NO.3
他们的第二次相遇是在北境,在庆元十八年。
他已是他父亲靖阳王座下的名将,而她是代父皇来此探望、慰问边境将士们的五公主。
老皇帝快年过半百,龙体抱恙,经受不起折腾,特召大臣们商讨此事。
北境?
林奚夏听闻此事,忽而想起那个男孩儿。她笑着抚上了囚住她的宫墙,转身便向皇帝自荐。
没有人能囚得住她,没有人!
所有人都不愿去北境,说那里乃是荒凉之地。再加上路途遥远,少不了一路颠簸,风餐雨宿。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那年他17,她16。
百花,百果,高山,流水。尽管她已见过许多风景,但她却愈发地想见识他口中的北境。
九年未见,他可还好?
“末将是不是在哪见过公主?”
林奚夏闻言,身子僵了一下,差点泪崩。
我看淡了京都繁华的一切,唯独没有看谈你和你所说的“自由”。
“可本公主对靖阳世子没什么印象啊......”她淡然道。尽管她心中万分迫切,但只能装作看不见他眼里快溢出的失落。
严凌昭,他叫严凌昭。
初到北境,她见过他上战场英勇杀乱,也见过他关心将士们的伤情。她为他担扰过,对他......
失神,她被人撞了去,再来便是被只大手稳稳扶住,“抱歉啊......姑娘,你可有事?”
林奚夏心一惊,错愕抬头,对上了严凌昭的目光。
原来,他都知道啊。
“我还好,倒是公子你......”
到底是从何时起呢?是在无边的绿与蓝之间,那个策马奔腾的意气少年吧?她便对他动了心,林奚夏这样想。
到底是从何时起呢?是在夕阳下,随风四起的大草原上,这个出落得如芙蓉一般美丽的白糯少女吧?抑或是多年前在宫中万花丛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罢了,他终是对她动了心,严凌昭这样想。
“九年之久,你已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啦......”
”九年未见,你早已是位出落得亭亭玉立,敢勇闯北境的五公主了啊......
旁人以为五公主与靖阳世子初次相见,但当事人只是相视一笑:哪是初次相见啊?相遇即是重逢。
世人皆认为二人是一见钟情,但又错啦:五公主只是在多年前便埋下了种子,在此刻才发芽;靖阳世子则是在他们初次见面时,只用了一瞬便发了芽。
但从京都来的皇上口谕让林奚夏的人生有了转折。而这一转折,便决定了她的后半生。
“公主要走了?”
“嗯。”林奚夏看着严凌昭,后者什么也没说。微风吹过,二人尽是沉默。
.......
已走出草原二里地,林奚夏时不时地往身后的草原看。一旁的韵竹忍不住打趣她,笑道:“别看啦,干脆往回走吧?”
林奚夏的脸薄,”唰”的一下就红了。
“公主你若愿意,吾将再此处等你,一生都在。”
这是严凌昭在林奚夏离开前,对她说的一句话。
也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笔下世界#三#NO.3
“儿臣皆听父皇旨意。”
庆元十八年,林国五公主同漓国皇上通婚,圣上大喜,赐号“永安”。
林奚夏骤然发现她与严凌昭相识竟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可这却足以让她铭记一辈子。一个月啊!他们就相爱了,许下了诺言。
只是她此生再无机会赴约了。
“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这辈子真的栽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