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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宋余流醒在张桂源的怀里,男人平稳的呼吸打在脸侧痒痒的,她迷迷糊糊皱着眉推开张桂源,却反倒被抱得更紧。
张桂源“不闹,好困啊,再睡一会儿。”
宋余流“……可是我好饿。”
下一秒身侧的男人就抽回胳膊,窸窸窣窣地从床上支起身体,转身摸到床头的衣服套上。
张桂源“我去做饭。”
干脆到不见一点儿困意。
宋余流望着张桂源宽厚的臂膀,心里莫名升出一种安稳的情绪。好像有他在身边,她就什么也不用担心。
她又窝在被子里睡了一会儿,等睡饱了才慢吞吞起床洗漱,穿上和张桂源逛街时新买的衣服,走到桌前美滋滋地转了一个圈。
宋余流“我好看不好看?”
张桂源“余流……”
彼时张桂源站在桌前,手里还握着电话,打着圈儿的线像无数缠绕解不开的心结,无端地让人觉得心慌。
他缓缓抬眸,与对一切都不知道的宋余流对上视线。
她的眸子太亮,张桂源想不出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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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岛的旅行结束于一通跨过电话,那边语气格外急切,说父亲病倒了,人在医院昏迷不醒,时刻面临着生命的危险。
塔国也正逢盛夏,太阳很大,连带着空气中的水分也被尽数蒸发。宋余流靠在医院走廊冰冷的墙壁,第一次觉得如此难过。
母亲离开的时候她还很小,对于亲人的逝去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感觉。
一手把她养大的父亲,那个手把手教她写自己名字的父亲,那个她出发前还拽着自己细细叮嘱过的父亲,如今就躺在病床上,呼吸丝丝缕缕时刻都面临着死亡的危险。
那就是永远的离开了。
她不想让父亲离开。
她不想。
张桂源“喝口水吧,眼睛都哭肿了。”
宋余流从张桂源手里接过水。温水过喉,嗓子的痛感得到半分滋润。她眼睛又酸又涨,视线也不再清晰,头昏脑胀时她只想要一个支撑。
张桂源愿意做她情绪的倾诉。
张桂源“没事,不会有事的。”
他扶着宋余流坐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张桂源“伯伯会好起来的。”
他话音刚落,走廊就响起一道温和的男声,如薄荷般吐露出的声音单薄却清晰,像方才过喉的温水,似乎没有任何攻击性。
杨博文“你就是宋伯父的女儿,宋余流吧。”
白衣盘扣,衬得少年本身温润如玉的气质更明显,手腕间几串佛珠交叠,显出一种雅致古朴却温和的感觉。
眉目间流淌秋水,睫毛颤动目光随之流转到宋余流身上。少年弯起唇角,朝她点头。
宋余流“我是,请问你是……”
杨博文“杨博文。”
杨家的长子。宋余流一下就有了影响,模模糊糊听父亲曾提起过,那是他教过的学生,很有才气,很聪慧。
杨博文“宋伯父曾做过我的老师,这次伯父重病,我也该尽自己一份力。”
杨博文“伯父的治疗费用,我们杨家会承担。”
父亲的病症难治,医院每日花销确实不少,此刻杨博文说的话无异于雪中送炭。那一刻宋余流真以为阴霾被拨云见日,幸运真又一次站在自己身边。
她不知道,命运从不会给谁馈赠。明码标价的礼物总会在该支付的时候向她索要一份巨额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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